猎鹰(第9/16页)
关二目中已现出怒意,目光炯炯,虎视着凌玉峰,骨节里又隐约传出了那种奇异的声音,就好像有一个愤怒的精灵,躲在里面敲打着一面魔鼓。
魔鼓的声音,就是神力的泉源。
桌上的手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拧麻花一样拧成一条铁棒,穿窗而出,“夺”的一声,钉入院里的大树,直没而入,连看都看不见了。
凌玉峰却丝毫不动声色,只是慢慢地走出去,慢慢地伸出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拍。
铁棒立刻弹出,落入他的手中。
凌玉峰低着头看着,仿佛在沉思,过了半晌,那根铁棒忽然又渐渐开始变形,渐渐又变得有点像是副手铐的样子。
就算还没有完全恢复原状,至少已经有点样子,这已经足够让人看了吓一跳。
关西关二都不禁悚然动容。
凌玉峰却还是不动声色,又慢慢地走回来,轻轻地把“手铐”放在关二面前,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既没有做什么惊人的事,也没有看见关二的掌上神功,却很快地说:“济南府最近一连串发生了五条命案,死的都是名人,我们非但查不出凶手,也查不出杀人的动机。”
他说得快而扼要!
“我们只在死者彼此之间发现了一点共同之处。”
“哪一点?”关二问。
“他们都是在紫烟出现之后被同一人刺杀的,他们都曾经和同一个人有过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同一个人?小青?”
“不是程小青。”凌玉峰说,“他们和程小青完全无关。”
“可是你却找上了小青。”
“那只因另外一个人。”凌玉峰说,“和他们全都有关的人。”
“谁?”
“红红。”
红红,听见这名字,关二的脸忽然扭曲,就好像有人重重地在他身上抽了一鞭子。
看见关二这种表情,凌玉峰显然觉得很愉快,但他却掩饰得很好,只是很平静地接着说道:“无论谁和红红有了特别的关系,程小青都想要他的命,这是很合理的推测,也是很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又补充了一点:“以程小青现在的身手,江湖中能避开他夺命三招的人,恐怕并不多。”
过了很久,一直仿佛因痉挛而窒息的关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有证据?”
“没有。”凌玉峰说,“但是我两天之内,就可以把证据找出来。”
“怎么样找?”
“我有我的方法,可是我也有条件。”
“你说。”
“这两天之内,你不能走出‘迎宾’一步。”
黄昏时,程小青已经醉了,醉倒在一道高墙下,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高墙,高墙里也不知道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
他只知道一件事,世上所有的高墙全都是一样的,总是将人隔离,总是不肯让人相聚。
有些人也是一样的,也像是高墙一样。
高墙里隐约有乐声传来,仿佛有人在低唱着一首有关情爱的悲歌。
——为什么有关情与爱的总是悲歌?
程小青已昏醉。
他昏醉时,眼泪就已经悄悄地打湿了他的衣袖。
聂小虫
夜深,人静,初秋的晚风轻拂梧桐。有声,甚至比无声更寂寥。
凌玉峰独坐在灯下,别人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却好像听见了,忽然抬起头,向窗外招了招手,立刻有一条瘦小的人影,落叶般自梧桐树上飘落,拜伏在窗前,星光下可以看得到他的脸是苍白的。
虽然显得有一点獐头鼠目的样子,可是仔细一看,并不难看。
这个人居然就是那个曾经被令狐不行倒提着扔出去的聂小虫。
“我要你办的事,你已经办好了?”凌玉峰问他。
“是。”
“什么时候?”
“明天,戌时之前。”
“客人有几位?”
“三位。”
“一个是关东大参药商,刚好行经此地的冯宝阁,另一个就是那个假和尚云大师。”
“好,很好。”凌玉峰一挥手,一片金叶子从袍袖中冉冉地飞了出去。
聂小虫拜伏着后退,一伸腰,刚好接住金叶子,立刻凌空跃起,鹞子翻身,身形刚起,四面黑暗中,突然有人低喝。
“并肩子,打。”
一声低喝,十余道光芒闪动,十余件暗器,分别从三四个不同的方向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