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11/16页)

“不行!皇上,”金碧辉急道:“今天晚上非走不可,说什么也得今天晚上离开天津,不能再延了。”

溥仪道:“可是——”

金碧辉道:“咱们等,他们总不能戒严一晚上。”

金刚道:“对,也许一会儿就解除了。”

金碧辉霍地转望秋子:“你随时注意白河方面的动静,戒严一解除,马上来报告。”

“是!”

秋子答应一声又走了。

秋子走了。几个人半天没说话,任何一个都皱了眉锋,尤其是金碧辉,眉宇间尽是焦急色。

过了一会儿,还是金刚先说了话:“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急也没用,干脆坐下来耐心等着吧!”

几个人都坐了下去,溥仪恨得一拍座椅,道:“该死的东西,什么时候不好抢东西,偏在这时候抢。”

金刚道:“真是太巧了,只能怪咱们的运气不好。”

溥仪道:“这种人简直是社会的败类,抓着就该就地正法。”

金碧辉一直没吭声,眉宇间的焦急色却是有增无减。

沉默了一下之后,金刚转望陈、胡二人:“皇后那边儿收拾得怎么样了?”

胡嗣瑗道:“这么长工夫了,应该收拾好了。”

金刚站了起来,道:“我各处看看去,有没收拾好的,得催他们麻利点儿。”

他跟溥仪打了个招呼,行了出去。

陈、胡二人互望一眼,站起身跟了出去。

出了暖阁,踏上长廊,胡、陈二人近上了金刚,陈宝琛低声道:“金少爷白河那边儿——”

金刚道:“让她等吧,不到十一点半是不会解除的。”

胡嗣瑗一扬拇指道:“您真行。”

金刚笑了笑,道:“走吧!跟我一块儿去见见那位皇妃去。”

陈、胡二人连忙答应!

三个人正走着,迎面来了祁继忠,他一见三人便停下来欠身道:“您三位往哪儿去?”

金刚道:“去劝劝绣主儿去,她在哪儿?”

祁继忠道:“我给您三位带路。”

说着,他扭头折了回去。

金刚、陈、胡二人跟着祁继忠走了过去。

这位绣主儿应该不只现在表现了泼与辣,恐怕平时待人也不怎么样。这,看祁继忠他们把她押到什么地方就知道了。

祁继忠带着金刚等到了后院柴房,柴房一角地上有扇门,那是“静园”地窖所在,也是“静园”的防空地下室。

祁继忠掀起那扇门,一道土梯通了下去,祁继忠往下指了指道:“金少爷,她就在底下。”

金刚道:“好了,谢谢,你忙去吧!”

祁继忠一句话没再多说,欠个身出柴房走了。

胡嗣瑗盯着祁继忠,直到看不见他了,才扭回头道:“往前去了。”

金刚道:“麻烦两位在这儿给我看一下。”

陈宝琛道:“好,您只管下去吧!”

金刚顺土梯走了下去。

他是静园的常客,“静园”的任何一个角落他都熟,唯独这地窖他是头一回来。

地窖里没有灯火,走到土梯底下,藉着上头照下的光线看,眼前还有一扇门,用木杠子拴着,他抽下木杠子开了门,往里看,只见这个地窖相当大,里头堆满酒、酱一类的木桶,还有一些杂物,一股子潮霉味儿往外冲。

里头的光线更不好,饶是他是个练家子,一丈以外也难看见什么。不过还好,紧挨着门口里头,有一盏能提能挂的煤油灯。

金刚提起灯点上,马上光线就好了不少,他提着灯往里走去,边走边叫:“绣主儿,绣主儿!”

只听文绣在里头冰冷间道:“谁?”

“我,金刚。”

“小金!”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金刚已经找到了文绣,她被扔在紧靠着一个角落的一堆破衣裳里,手脚被绑着。

破衣裳的潮霉味儿更大,熏得人头昏,可是文绣动弹不了,只有让它熏了。

这会儿的文绣是够狼狈的,衣裳脏了,也破了,有几个地方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头发蓬散了,旗袍叉也裂了,雪白细嫩的大腿露在外头,脸上也是东一块黑,西一块黑的。

金刚举灯照着文绣,文绣则瞪着一双眼望着金刚:“你来干什么?”

金刚没说话,放下灯,过去抱起了文绣,把文绣放在一个空酒桶上坐着。

文绣眼瞪得更大了:“小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刚道:“绣主儿,不管怎么说,我是皇上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总不能跟祁继忠那班人,任你躺在这一堆脏东西上不管,是不?”

文绣道:“那么你,你是来——”

金刚道:“我来看看你,也来告诉你一声,三个钟头以后,他们就要走了。”

文绣脸色一变,咬牙道:“让他们走吧!让他们去双宿双飞吧!反正我也拦不了他们,哼,溥仪他,让他做梦吧!总有一天他会尝到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