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9/13页)

徐少龙和阎炎所谈的银根问题,便是由于种种情形,方会发生。以南京之大,居然三十万两银子,就足以影响整个市面。如在平时,阎炎不必考虑此举所生的影响。但这一下须得避免官方注意,所以感到伤脑筋。

他考虑了一阵,向徐少龙道:“着是海陵帮定要现款,属下只好去借了。”

徐少龙惊讶地望着他,心想道:

“此人口气之大,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就算是富甲一省的大财主,家里亦不会摆着二三十万两银子啊!”

当下问道:“你到哪儿去借?”

阎炎道:“属下去向金川的雷布土司借用。”

徐少龙感疑惑,问道:“你说的是打箭炉雷布土司么?”

阎炎道:“正是如此。”

徐少龙笑道:

“假如可以旷日持久,咱们从总坛内及各旗收集运来,也比你向金川方面借用的快。”

阎炎道:“不,他们眼下就在金陵。”

徐少龙脑筋一转,已想到江边所见的四艘巨舶。当时他与阴阳谷的秦三错,站在码头上,原本是等着代秦三错到一艘大船上,晋见他的师姑左雾仙。无意中见到四艘巨舶靠岸,当时有许多公门高手,云集码头上。

徐少龙本以为公门之人,乃是准备对付这四艘神秘巨舶,谁知后来听清凉上人说,官家竟然是保护这四舟,同时证以舶上之人,大摇大摆的在绸缎庄购买绫罗布匹等,可见得他们不·是什么叛逆或大盗。

现下阎炎一提到金川雷布土司,徐少龙不由得就想到这艘巨舶了。

他点点头,道:

“打箭炉盛产上佳金砂,如果雷布上司在此,也许带得有这么多的金子,可以折为银两。但以一两黄金折银四两计算,你须得向他借用五万两黄金以上。”

阎炎道:“他们如果答应,此数不成问题。”

徐少龙摇摇头,道:

“五万两黄金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虽然拥有无可计算的金子,但数千斤黄金那么重,岂有带在身边的?”

阎炎道:

“据属下所知,他们前几天以四艘巨舶,运来一万余斤黄金之多,我们贩卖部与他们有过来往,并且晓得他们不少阴谋秘密,所以他们大概不敢不借。如果论交情不行,咱们就用威胁手段。”

徐少龙越听越有兴趣,表面上自然不露出来,道:

“你拿到什么把柄,竟可以威胁他们?”

阎炎道:

“他们把黄金换一部份铁,一部份茶,这些物质,不是自用,而是转运到西北给蕃蛮诸部……”

徐少龙心下了然,但他已感觉到对方业已对他的博通时务,深明天下大势而生出某种程度的惊奇,所以他不能不藏敛锋芒。

要知那时候交通不便,中上及边地之间,情况相当隔膜。休说一般之人,即使是当朝大臣,亦有很多根本不明白边疆情况的。至于整个国家的经济,物质的裕缺,全无所知之人,更比比皆是。

徐少龙瞧着阎炎道:

“金川雷布土司,以金砂换去铁和茶之举,听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妥。。但他们把这些物资,转运西北边地,这就使人莫名其妙了,难道此举有大利可图么?”

阎炎道:

“是不是有大利可图,属下不知道。但根据咱们的情报,雷布土司心怀大志,暗中与西北诸部,以及沿海的倭寇等,都订有密约,关于密约的内容,外人实是无法得知。而属下从他们的种种行动上看,换铁及茶之举,必是在密约中的重要事项。”

徐少龙道:

“番人为何要这两种物质呢?铁可以制造军器,所以还不奇怪。但茶叶有什么打紧?咱们也不见得天天要喝茶才过得日子啊!”

阎炎笑一笑,道:

“这就是番人与咱们不同之处了。据说他们日食乳酷,故此嗜茶如命,没有别的都行,没有茶叶,那是一天都过不了。”

徐少龙道:“若是别物,或者还有点困难。但茶叶各省均有盛产,边地纵然不长此物,亦不难购得。”

阎炎道:

“在中原及东南沿海之人,自然不晓得朝廷有所谓‘以茶易马’之法,便是用茶叶换羌戎之骂。”

徐少龙道:“虽有此法,但例如盐法,咱们还不是照样走私么?”

阎炎道:

“盐与茶都是官家专卖,正因为盐法败坏,所以才有走私图利之情形发生。据属下所知,盐法本来制度周密,不但于官家有无穷税收之利,同时于不产盐地区的老百姓,亦得以日用充裕,价格合理,本是良法美意。”

徐少龙道:“后来为何变成现在这等情况?”

阎炎道:

“这话须从头说起了,天下之盐,大抵分为海盐、解盐、并盐三类。本朝太祖立盐法,置局设官,把盐配与商人贩卖,抽税额是二十分之一,把这盐收入充作军饱。后来在各产地,次第设官,渐渐变成如今这许多的盐场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