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通天河(第7/8页)
"多好的荷花!"八戒道。
"哦,哦,应该先救师父!我就说!"八戒又道。
"不会吧?我一个人去?抢功了吧?"八戒说。
行者道:"唔。"
沙道:"大师兄。"
行者道:"累了,你们去救师父吧。"
沙点点头,与八戒分开水道寻向水鼋之第,唐僧一个人在庞大的珊瑚从中,八戒问道:"师父,一秤金呢?"
唐僧道:"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意外。"
是在玩耍的时候失足跌下摔死的,或者是其它种种意外,意外可能是一件很小的小事,不是每个人都会死得惊天动地,在楼梯上摔一跤跌死的人比从险峻山道摔下去死的人多得多的多,走过街道的时候可能被一驾马车撞到,不要以为你要是要死就得用投石车和连弩火箭对付你,一个人的死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时候都可以死,怎么样都能死,用不着择个良辰吉日作什么准备,你要是觉得什么人她一出场就不寻常所以非要有个像样的可以传奇的死法,那就错了,死都是微不足道的,死了更微不足道,他们收拾了你,然后你就连灰都没了。看重死真的笨得可以,一秤金一点都不聪明,其实死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轻如鸿毛,你不要看重它,你也不要指望别人来看重它。唐僧说一秤金死了,就死了,就没她什么事了,对沙和八戒来说,只是他们少带一个人上去了,对世界上的人来说,什么事也没有,沙和八戒,对世界上的人来说,也等于什么也不是。这就是意外,偶然,随时随地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凡夫俗子身上都会发生,数不胜数,所以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悲伤,你就笨了。
行者是笨的。没想到一秤金死了。不是被灵感或什么妖怪害死的。他打得过灵感,但是对日常中的偶然永远都没有还手之力,行者没接受日常意外,他是个笨蛋,而且觉得自己的誓言像通天河上的玄冰一样瓦解,这是第二笨的,没有什么誓言,什么冬雷阵阵下雨雪山无岭江水为竭天地合,废话,你看了一千年,上天下地,排山倒海,就在你眼前还七月下了雪,凡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还不知道,有的什么誓言!
唐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他的手心里有一颗眼泪,所以合十的时候是怀念了一遍一秤金的红色容颜,然后就忘记了。
10
四人回到东岸,与众相见,大家就帮着忙准备船儿送四人过河去,买桅蓬、办篙桨、出绳索、雇水手,正在河边上吵闹,忽听得河中间高叫:"孙大圣不要打船,花费人家财物,我送你们师徒过去。"原来是一只老鼋,钻出水面,道:"感谢大圣,水底下的水鼋之第原来是我住的地方,被那个妖邪占了,现在大圣除了他,我不用再挨土帮泥的,可以回家了。"
行者应了一声:"唔。"
八戒道:"真的假的呀?"
老鼋道:"我要是没真情送唐僧过这条通天河,天打雷劈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八戒道:"没创意。重新发过一个来听听!--哎呀不过算了,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到底是很罕见的,不为难你了,省得憋得背过气去又说我不尊老爱幼。你上来吧。"
老鼋负近岸边,将身一纵,爬上河岸,背上有四丈围圆的一个大白盖。
八戒道:"稳不稳的呀?不稳我可晕,晕了搞不好就要吐,吐得稀哩哗啦的的那可不好。"唐僧道:"多谢了。"就上了鼋背,四人都上稳了,老鼋蹬开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河面上风很大,风里还有细小的水雾,好像是还有剩下的冰雪,擦着行者的脸颊飞过。行者的黑色发稍也在风中上下飞舞。
沙垂着头,她想,加上八百里,我们去西天又走了八百里。沙又想,别再想了,我老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还要自己在心里说出来,前头就一直在说,说得我自己都烦了,能不能不说呢?说了就错。我有时甚至觉得我自己这样的内心言语已经到了絮絮叨叨的地步,可我有时又迷恋这种感觉。对自己想的东西都会烦了腻了,那么是不是会对去西天取经这件事也烦了腻了?可是又不能停下,可真是痛苦啊。其实,没有人说不能停下,没人说非继续不可,都是我自己,我不舍得。其实又有什么不舍得的呢?我真是搞不懂了。总之就是苦恼啊,发愁。再想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数出去西天的行程,不知道还到不到得了西天。唉!沙又想,又在想了。还是八戒好。
八戒坐在鼋背上看大河的磅礴美景,很是高兴的样子。
沙想,师父也很好。不像我,不健康。大师兄也不健康。他是个病人。我也有病。有病还要出来长途跋涉,把那病加深了,入了精神,就恐怕好不了了。
师徒四人驾着白鼋,不消一日,行过了八百里通天河界,干手干脚地登岸,唐僧用一只手行了礼,他再不双手合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