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棍和利刃(第6/8页)

实际上,麦特很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在脑袋里仍然有骰子轰然旋转的时候去找图昂,它们经常会在图昂出现的时候戛然而止,而每次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麦特都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至少是不确切地知道。想到他第一次和图昂见面时,旋转的骰子停下来时的感觉,麦特脑后的毛发都禁不住要立了起来。在对付女人的时候,你永远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在对付图昂的时候,麦特要冒的风险更是平时的十倍,而且往往只能在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后果。麦特时常觉得奇怪,自己的好运为什么从不曾在女人面前发挥过作用,女人们就像所有不作弊的骰子一样无法预测。

图昂的马车外面并没有红臂队守卫,现在麦特已经不需要安排这种监守措施了。他跑上车厢后面的几级台阶,敲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毕竟这辆马车的租金是他来支付的,而且车厢里的女人这时候也不可能还没穿上衣服。如果她们不想让外人进来,大可以插上门闩。

安南太太不在车厢里,不过这里还是显得相当拥挤。车厢中央的窄桌子已经从车顶上放了下来,被四根绳子吊住,桌面上放着各种形式的食碟,里面盛着面包、橄榄和奶酪,而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卢卡几只白银高酒罐中的一只。以及一只红色条纹矮壶和装饰花卉图案的杯子。在图昂的头顶上,密实的黑色卷发已经长出一个月了,她坐在桌子另外一端的马车小凳上。赛露西娅坐在她身侧紧贴车厢壁的床上,诺奥和奥佛尔坐在另一张,都用臂肘撑着桌面。今天,赛露西娅的头上裹着一块花卉头巾,身穿深蓝色的艾博达长裙,让她丰满的胸部裸露出很大一片,图昂则穿着一条布满了细密褶纹的红色长裙。光明啊,制作这条长裙的红丝缎还是他昨天刚刚买给她的!她是怎么说服马戏团的裁缝,让她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好这件衣服?麦特相信,这种做工的衣服通常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做好的。他怀疑图昂向那些裁缝提出的条件可能和他的金币有关,当然,如果你为女人买了绸缎,你就必须做好再付一笔制衣费用的准备。当麦特还是个男孩,还从不曾想过自己能买得起丝绸的时候就听过这种说法,但这的确是光明一般的事实。

“……在那些村子里,只有女人才会走出村子。”这是诺奥在说话。看见麦特走进来,关上车厢门,这名满身筋节的白发老者立刻闭上了嘴。诺奥袖口上的蕾丝镶边和他身上这件剪裁得体的灰色羊毛外衣一样,肯定都曾经相当华美,只是现在已经过于破烂了,不过它们至少还很干净。与诺奥那满是伤损痕迹的手指和面庞配在一起,这套衣服更是显得怪异;看上去,诺奥就像是个曾在年轻时经历过不少战斗,老迈之后却只是混迹在酒馆里苟延残喘的老汉。奥佛尔穿着麦特替他做的上等蓝色外衣,正咧开大嘴,像巨森灵那样大笑着。光明啊,奥佛尔是个好男孩,但他的那张大嘴和一双大耳朵让他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一个英俊的男子;如果他想要在女人的问题上有些运气,那他对于女人的态度就必须有大幅度改进才行。麦特一直在尽量多花些时间在奥佛尔身上,让他能够远离那些“叔叔们”的影响,而这个男孩却似乎很喜欢万宁、哈南和其他红臂队们,他更喜欢与图昂玩“蛇与狐狸”,同时用力盯着赛露西娅的胸脯。那些男人教奥佛尔射箭挥刀倒是不错,但如果麦特知道是谁教他这样盯着女人……

“注意礼貌,玩具。”图昂悠缓的声音如同蜂蜜滑出瓷盘,当然,是硬得扎手的蜂蜜。在麦特面前,除了下棋以外,图昂的表情和语气通常都如同宣判死刑的法官一样冰冷。“你敲门之后,要得到许可才能进来,只有我的财产和仆人才不需要我的许可就能走进来,当然,他们也不需要敲门。除此之外,你的外衣还有油渍,你应当保持自身的整洁。”听到麦特遭受训诫,奥佛尔的笑容消失了。诺奥用弯曲的手指抚了一下长头发,叹了口气,目光只是盯在面前的绿色碟子上,仿佛是要在那些橄榄中找出翡翠一样。

无论图昂的语气有多么严厉,麦特还是很喜欢看到这个将成为他妻子的黑皮肤小女人,实际上,她应该已经是他的半个妻子了。光明啊,现在她只要说出三句话,这件事就再也无可挽回了!让光明烧了他吧,但这个女人真的很漂亮。他曾经误以为她还只是个孩子,这都是因为她实在太瘦小了,而且那时她的面孔一直被遮在面纱后面。没有了面纱的遮挡,麦特能清楚地看到这张女人才会有的心形脸蛋。她的大眼睛如同一对黑色的深潭,足以让一个男人在其中游荡一生。她罕有一现的微笑也许很神秘,也许充满了恶意,却让麦特不由自主地喜欢。麦特很想看到她笑,至少在她取笑的对象不是自己的时候。确实,她的身材比起麦特中意的类型要瘦一点,不过,如果能在赛露西娅不在的时候用手搂住她的腰,那种感觉一定会很不错;最好能再说服她,让他能吻一吻那双丰满的嘴唇。光明啊,有时候他做梦都在干这件事!他不介意她像他的老婆一样对他呼来喝去,几乎全不在意,但如果衣服上的一点油渍真的那么可怕,那就让光明烧死他好了。他接纳的两名仆人——罗平和尼瑞姆一直在为谁该清洁他的外衣而争斗不休,如果他不说明谁该来完成这个任务,他们可能真的会打起来。但他当然不会为一块油渍和她纠缠不休,女人最喜欢的事莫过于看到你抵抗她们咄咄逼人的攻势,而一旦你这样做,她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