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进城 Barbarians at the Gate(第3/5页)

“你是我的英雄,路瑟!”太子叫道,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比画,模仿比剑,“我决定把压你身上的注翻倍!”

杰赛尔鞠躬奉承:“殿下太慷慨了。”

“你是我的英雄!一个完美的军人!一个完美的剑客总该为国作点贡献,对吧,瓦卢斯?那个葛斯特怎么就不是军人呢?”

“我相信他也是个军人,太子殿下。”元帅轻声说,“作为布洛克公爵的亲属,他在公爵的私人卫队中服役。”

“哦,”太子迷惑半晌,接着又来了精神,“可你是我的英雄!”他冲杰赛尔大叫,又用手指比画了几圈,帽子上羽毛晃得厉害。“你是我的英雄!”他蹦蹦跳跳地朝门廊而去,精致的链甲衫闪闪发亮。

“不错。”杰赛尔猛然回头,笨拙地退开一步。格洛塔正歪着脖子瞅他——对一个瘸子而言,他还真有冷不防吓人一跳的才能。“你竟没退出,甘愿让大家找找乐子。”

“我从未想过退出。”杰赛尔冷冷回敬。

格洛塔舔舔牙龈空洞:“如你所说,上尉。”

“我没乱讲。”杰赛尔粗鲁地转身,唯愿永不再跟这讨厌鬼对话……结果直接望进了阿黛丽的眼睛,两人相距还不到一尺。

“嗄——”他张口结舌地后退半步。

“杰赛尔,”她说,“最近我都没见着你。”

“呃……”他紧张地环视周围。格洛塔摇晃着走开,威斯特早已离去,瓦卢斯忙着应酬伊斯尔公爵和其他几位逗留的观众。他们都没注意他。他必须说出实情,他必须承认不能再跟她见面,他至少得对她做到这点。“呃……”

“没什么对我讲?”

“呃……”他快速扭身走开,双肩满载羞耻。

***

对杰赛尔来说,在南门站岗的单调勤务到头来却像慈悲。他满心盼望能麻木地站在城门口,一边看阿金堡进进出出的人流,一边倾听卡斯帕中尉愚蠢的叨念。至少,去站岗前他这么认为。

卡斯帕和那些全副盔甲的值班卫兵聚在对开大门周围,门旁是两个巨大的白色城门楼,老桥横亘在护城河上。杰赛尔来到隧道尽头,发现人群中另有他人。一个满脸疲态的四眼小丑,杰赛尔模模糊糊记得此人。叫啥莫洛,宫务大臣的亲信,没道理在此现身。

“又见面了,路瑟中尉!”杰赛尔跳了起来。他之前没发现那个疯子苏法盘腿坐地,背靠城门楼的纯白墙壁。

“见鬼,他在这干什么?”杰赛尔怒喝。卡斯帕张嘴欲答,却被苏法抢先。

“没事,中尉,我在等主人。”

“主人?”他想不出这个白痴会侍奉怎样的大白痴。

“是的,他马上就到,”苏法皱眉瞅瞅日头。“说实话,他有点迟到。”

“是吗?”

“是的,”疯子又露出友善的笑容,“但他会来的,杰赛尔,你放心。”

直呼名字实在过分。他几乎不认识这疯子,而他了解的部分只能让他更厌恶。他正待恶狠狠地回敬,苏法却一个猛子跳起来,抓起墙边手杖,扫清身上灰尘。

“他们到了!”白痴向护城河对面看去,杰赛尔跟上他的目光。

一个庄严的老人大步过桥,光头高昂,一身仿佛来自于故事中,红银交杂的亮彩袍子在微风中飘飞。他身后跟着个病恹恹的少年,微微低头,似乎有些怕老人,手心朝上托着老人的“法杖”。两人身后是个裹毛皮大斗篷的大汉,比前两人高出半个多头。

“这是……”杰赛尔一时语塞。似乎在哪儿见过这老头,或许是议会里某位老领主?某个外国大使?这老头身上无疑有种尊贵气度。他们走来时,杰赛尔拼命回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老人在城门楼前停下,用闪闪发光的绿眼睛傲慢地扫视杰赛尔、卡斯帕、莫洛一干人。“尤鲁。”他道。

苏法踏步上前,深鞠一躬。“巴亚兹师父。”他用至为尊敬的语调低声说。

原来如此。杰赛尔知道在哪儿见过这老头了——这老头跟国王大道上的巴亚兹雕像几无二致,最近杰赛尔无数次从那雕像下跑过。眼前的老头或许胖一点,但神态——严厉、睿智、掌控大局——分毫不差。杰赛尔不由得皱眉。长得像就可以随便称呼?他觉得这样做不对。他也不喜欢那个拿法杖的瘦小子,但他最不喜欢的是老头另一名同伴。

威斯特经常告诫杰赛尔,流浪到阿杜瓦的北方人——码头边蓬头垢面的蛮子、阴沟里的醉鬼——不能代表北方人的真实面貌。他们在遥远的北方自由自在地生活、战斗、争吵、欢宴,无拘无束。在杰赛尔的想象中,北方人是高大、凶猛又帅气的民族,带着一丝罗曼蒂克味道,强壮而不失优雅,野性而不落高贵,蛮横而不输头脑。他们的目光永远锁定在远方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