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第12/16页)
老家伙搞了个矿泉水瓶子在怀里藏着,拧瓶盖时总支棱着耳朵,抿一口回一次头,反正背后一有声响就惊慌失措。
所谓英雄末路,也不过如此了。
真是个可怜的爸爸。
(九)
樱桃也曾让我惊慌失措过。
她当了一年多管家时的事情了吧,有人拨来视频电话吓唬我:
你家樱桃要跳楼了!还抱着农药呢!
我快被吓死了,屏幕里她像只大猫一样蹲在小屋的屋顶上,手托着脑袋,表情肃穆目光凝重,怀里抱着个大塑料瓶……那么大一瓶,不被药死也会撑死,这可能行?!
看她那专注出神的模样,应该还没决定是喝药还是跳楼。
虽说小屋只有两层高,但如果大头朝下扎猛子的话,脑袋还是会裂开的,我哆嗦着手指打她的电话尝试挽救她的人生,到底出啥事儿了这是,把人家孩子给逼上了屋顶……
她说喂,啥事儿啊哥?
我说:啥事儿你不知道吗?赶紧给我下来!
她说现在还不到时候,快了。
……快了一词令人差点失禁,不敢去畅想她究竟会以何种方式下来。
樱桃那天修好了小屋的屋顶,原来她抱着的那瓶是堵漏王,不是敌敌畏。连续六年的漏雨后,小屋里终于告别了那独特的自然景观,没再长过蘑菇和苔藓,来客们也终于不用听歌时撑着伞,是为一憾。
我狠狠谴责了全体人员,居然让一个小姑娘去上房补瓦?脖子摔进腔子里怎么办?一帮大老爷们儿袖手旁观丢不丢脸!
大家都蛮委屈,居小四说没爬上去,爬了一半出溜了下来。楚狐说爬上去了不知该怎么干,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没找到漏点。阿哲说一堆人里只有樱桃有经验,她垒过鸡窝砌过猪圈,爬起房子来也是噌噌的,大松鼠一般。
陈硕子感慨:啊呀樱桃姐简直什么活儿都会干。
谣牙子说对对对,她干活儿的时候简直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樱桃那时制定了每月大扫除的规矩,擦玻璃洗墙刷地板,粉红色小围裙一人一件。
180斤的居小四穿上去像只少女靠枕,1米82的楚狐穿上去像条闺房窗帘,阿哲早先是个本本分分的石油工人,穿上那胸口有小熊图案的粉红色围裙后立马像个跳宅舞的二次元……
我期待着他们起义造反,结果没有。
歌手们哪个都比樱桃高一头,但皆对她服服帖帖,让穿就穿,让着她。
围裙全部均码全部女款,10块钱一件从地摊上买来,她自己也穿,套在红毛衣外面,像颗大冬枣,一干人等在这颗胖冬枣的带领下大呼小叫热火朝天。
话说微博上有他们的合影留念。(参见@大冰的小屋-丽江分舵2017年1月11日的微博。)
话说那粉红小围裙,樱桃给我也留了一件,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确实整齐,而且心齐,为此闹了不少笑话。
居小四说,夏初的时候,樱桃在门口大叫大喊,什么我的妈呀我的天。
他以为有醉鬼闹事,樱桃挨揍了,协同阿哲、楚狐、白玛列珠一起冲了出来保护她,抡着酒瓶挥舞着吉他,结果吓得一个小伙子连滚带爬地跑了,手里还抓着一把玫瑰花。
那人是个游客,悄悄暗恋上了樱桃,来送花的,加表白。
结果最后是花也没收到,人也吓跑了,再也没出现。
白玛说,樱桃后来专门买了个口红涂嘴唇,还把头发给烫了,左等右等没再等来,她惆怅了很长时间。唉,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个男朋友,连模样都没看清楚就被吓跑了。
为了安慰她,并致以深切的歉意,小屋里全体男生决定弥补她,集资送她一大捧花。
可她不要,说花不实惠,还不如买捆菜呢。
……然后他们买了一捆油麦菜,还有黄瓜。
然后他们咯吱咯吱地把那捆油麦菜给吃了。(见@大冰的小屋-丽江分舵2018年6月12日的微博。)
除了一起吃过菜,他们还一起捐过款。
小屋各分舵都有各自的公益项目,例如丽江分舵每月盈余里有一部分是要汇往玉树的。
玉树有个陈心梅老师,是我非常尊重和敬仰的人,那是个菩萨,若干年来背井离乡扎根高原助老助学,救助了无数个孩子。
小屋有幸跟着陈老师做了一点工作,小小地帮扶了其中一些孩子。
本来这笔钱从小屋公账走就好,可公账之外,好几个歌手都单独拿出自己的工资,分别帮助了一个孩子,每月管那个孩子吃饭帮那个孩子充饭卡。
樱桃也认领了,貌似就是她把歌手们组织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