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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交换礼物,张一寻准备了木制笔筒,邱少是游戏碟,朱夏是自己编的幸运星,当邱天拿出一条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大家都闭嘴了,纷纷让路给朱夏。
朱夏说什么也不敢收,用一杯子幸运星换了项链的包装盒。
她握着空空如也的盒子,羞赧地说:“长大了才能收贵重的礼物。”
“那完了,你在我这,永远是少女怎么办。”邱天逗她。
张一寻醋意大发,第一次觉得有钱真好。
他在烟熏火燎的台球室里,眼睁睁地看着邱天贴着朱夏,一手帮她架杆,一手从她腰间游走到左手,亲密地叠握着。进洞后,朱夏侧头朝他笑,两人的距离只有0.01厘米。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夏的头发又长长了。
而这一头,邱少教张一寻的画面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你矮点!我看不到你的杆子。”邱少换了个姿势,站在张一寻身后,狼狈地握着他胳膊。
张一寻往后弓背,正巧贴在邱少胸上。
“你流氓啊!”邱少护着胸,满脸通红。
“怎么了?”见她一副小题大做的样子,玩笑道,“我都没感觉。”
邱少上前就是一阵乱掐:“你能不随便乱用词吗?!”
“那,一马平川。”
“张……”
“幅员辽阔。”
“……一寻。”
“随你爹。”
“啊啊啊啊。”
邱少继续掐他,张一寻就扯她自来卷,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缠斗在一起。
“喂!你们两个……”朱夏突然叫住他们,欲言又止,转而挽着邱天说,“看他们呀,多幼稚。”
那个时候的张一寻最讨厌朱夏说他幼稚。
技校后面有条街,是县里著名的混混集中营,未成年人可以在这里买到烟,迪厅酒吧,摊贩混杂,卖狗卖蛇的什么都有,这是警察最头疼的地方,也是邱天的练兵场。
这天,张一寻在烟摊子前犹豫良久,正准备去,被邱天拉了回来。他从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递给张一寻。张一寻嘟囔着可以自己买,半推半就地啄上一口,结果呛得眼泪直流,感觉像是飘在化工厂的烟囱顶上求爹爹告奶奶地猛吸了口仙气儿。
“所以就别浪费钱了。”邱天把烟从他手里抽走,自己叼上,“你还没明白吗,像我们一样,不是抽烟喝酒、搞个发型就可以,而是要付出代价的。”
高二下学期的愚人节,张一寻翻进化学实验室,把三十次实验量的钠丢进男厕的小便槽,他躲在一边,看是哪个幸运儿中招,结果等来的是廖大幅。厕所发生爆炸,来不及系裤腰带的廖大幅连滚带爬地逃出来,腹部不幸被火星子灼伤。
校长办公室里,林夕施给了张一寻重重一记耳光。经校领导研究决定,张一寻偷窃、毁坏公共设施,致教职员工受伤,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林夕施手足无措,眼睛涨红:“校长,你行行好,我儿马上高三了,不能没有学上啊。”
“妈……”张一寻委屈状。
“你嘴闭到!”林夕施抓着校长的胳膊,说,“是我这个妈没用,没教好他,你、你要罚罚我,让我做牛做马做啥子都可以……”
“学校不是我的,你们走吧。”校长决绝道。
林夕施皱着眉,嘴皮已经开裂,只见她不停抖着手,脑袋缺氧,无法组织成段的话,两腿一软,像是要跪下去。
校长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廖大幅适时迈进办公室,伤口还没愈合,移动得很别扭。他看着此情此景,摇摇头,说:“校长,算了,我不怪他,不胡闹也就不是孩子了,马上要高考,这事儿更重要。”
廖大幅的及时出现让故事没那么难堪。回到大院里,林夕施让张一寻跪在茶楼门口,随手扯来一段树枝就往他身上抽,一下,不够疼,把他校服扒了,接着抽,树枝打断了,再换一根。
披头散发的林夕施念叨着不动听的方言,朱振东和街坊邻居都在劝,倒是张一寻一声不吭,像尊雕塑跪在地上,头发被汗水打湿,他用余光看了眼朱夏,只见她正被廖梅紧紧抱着,吓哭了。
“她哭了,我是成功,还是……失败了?”他想。
他一直在询问自己的问题,问题牵扯出更多问题,他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些事所有的初衷,他害怕提醒自己,对朱夏的感情,到底是出于习以为常的惺惺相惜,还是归为己有的魂牵梦萦。
成为朱夏喜欢的人这件事,并没有让他的疑虑有所消解,而是如同强迫性记忆,想起一次,便百爪挠心。
夜深,林夕施敲了他房间的门,拿着药膏一言不发地进来,让张一寻趴在床上,战战兢兢地把他衣服撩起来。
他听到林夕施吸鼻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