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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沉默，无奈地道歉，乖乖躲回人类的背后。屏幕上灰蓝色的荧光深深浅浅地映上他的脸，那位叫朱夏的七十岁体验者是他接待过的客户，被她与发小的故事所感动，可惜一次投影之后，朱夏并没有成功改变过去。

他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朱夏顺利偷走了原始数据的投影仪，误入量子反应堆，斗兽场的电子屏无法追踪朱夏的记忆，也因为大量原始数据消失，六十三层一度中断营业。

“你是怎么知道的……”Dandy冷冷地说。

张一寻看着Dandy，此时已经离他很近了，他低头，示意Dandy向下看。

他早已扭开了手杖上的狮子，手杖的尖头碰着他的腿很久了。

“好吧，我承认，但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不想让那台投影仪回来，不想让六十三层继续存在。”Dandy摊手道，“可拦不住你，还是失败了……我真的不想再被当成一个呼来唤去的产品了，你们发明了我们，给了我们意识，却不能让我们有像正常人类的尊严，凭什么！”

“你觉得人类的尊严是什么？”张一寻反问。

Dandy顿了顿，说：“可以随便指点别人。”

“我觉得是爱……”张一寻轻叹息，“可我们现在没有了，所以才会有上面的人，像看标本一样看过去的我们。”

Dandy觉得身子变热，蹲在地上，仿生人没有泪腺，但能体会什么叫哭。

张一寻拍拍他的背：“你比人类善良，人类喜欢看事故，却不爱看故事。”

Dandy不知该说什么。

他眼波流转，招招手，示意Dandy站起来，语重心长道：“孩子啊，我不会改变过去了，此生，我们有在北京的那几年记忆，已经足够温柔了。我跟朱夏都没几天可活，在这之前，我想认认真真地享受一次这十分钟的投影。”

充电中的Dandy眼皮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剧烈。

那封拆开的电子通知单上，有一个红色叹号的三角形符号。一串跳动的英文下，写着他的惩罚决议书。鉴于私自开启原始投影仪房间，给盗窃者提供机会，并影响体验者意志，险些无法召回原始投影仪，诸多罪行并犯，违反仿生人约束条例，将于三日后返厂报废，弃入仿生产品堆填垃圾场。

Dandy猛地睁开眼，后脑的小圆环陡然碎裂。

张一寻戴着口罩和帽子，推着轮椅上的朱夏进入SOULTIME，Dandy身穿工作服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来到前台，Dandy跟接待说他们是受邀的体验者。

前台的接待冷冰冰地让他们出示邀请函。

“邀请函呢？”Dandy转头向张一寻挤眉弄眼道。

“啊……哦！”张一寻假惺惺地开始触碰手环，捣鼓了半天，弹出一个三维码递上去。

接待扫了一遍，无法识别：“您这是收款码吧？”

“老爷子，确定是这个吗？”Dandy用手肘顶了顶张一寻。

“是它，是它！”

前台不信邪，站起来，又仔细扫了一遍。

Dandy眼疾手快地按下她后脑的开关，接待瞬间趴在桌上。

张一寻咽了团口水，肾上腺素狂飙，推着朱夏绕过前台，跟上Dandy的步子。

进来电梯，Dandy按下六十二层的按钮，电梯门合上之前，一位胖巡警伸手抵住了门，他双手扶着肚子上的皮带，趾高气扬地走进来，上下打量着他们。

Dandy和张一寻不敢出声，默契地低下头。

好在巡警没起疑心，按了楼层后，电梯缓缓上升。

Dandy抬起眼，在他身后张望有没有开关。

一旁的张一寻小声道：“他是不是人啊？”

巡警转过头，瞪了他们一眼，恼羞成怒地答：“你才不是人！”

喊完便转了回去。

两人对视，淡定地连连点头，张一寻转开手杖。

电梯门打开，巡警应声倒地。

到了六十二层后，Dandy想用名牌随便刷个房间，但房门打不开，名牌已失效，换了好几个房间都不管用。

站在电梯间的张一寻突然喊他：“Dandy，七号！”

几秒前，电子屏上标示“Ⅶ”的房间跳出“Occupied（使用中）”的提示。

张一寻推着朱夏赶到Ⅶ房前，Dandy朝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后敲了敲门。

屋内果然有动静，Dandy又狠狠朝门上拍了两掌。

房门开出一条缝，一个跟Dandy穿着一样白色工作服的小鲜肉露出半张脸，警惕地问：“你是哪层楼的，打断使用中的时光投影仪，知道这是违背公司规定的吗？”

一边说着，瞳仁一边对Dandy进行扫视，资料库开始运转。

“扫哪呢！”Dandy对着他眼睛就是一拳。

Dandy撞开门，小鲜肉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捂着眼，Dandy气不打一处来：“换人也就算了，还换一个比我帅的！”

小鲜肉猛然伸出腿，绊了他一跤，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打断了正在座位上接受投影的老人，老人太阳穴上的磁力扣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