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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内加畅快地笑起来,恳求她千万别跟堂娜奥莉西迪亚说。“她醋劲大得很。”奥拉旭来阻止大家讨论下去了。“够了,亲亲。每个人都有权利好歹寻寻快活,来忘掉自己的烦恼。”

维尔吉里奥觉得安心些了,因为他如今明白了,为什么埃丝特跟他怄气,拼命装得冷淡无情,眼睛上却带着泪痕了。从本城,那些性情乖癖的老小姐,那些闲着没事做、专门刺探别人私生活的虔诚的老太太嘴里,她有什么流言会听不到呢?他真巴不得把她搂在怀里,连连爱抚,一面跟她解释,玛各特跟他根本没关系,他陪她跳舞完全是偶然的事。他心头涌起一股深情,里头带着一点得意的成分,因为知道她正是因为忌妒才心情不快的。这会儿,女佣端上咖啡来。

奥拉旭就开口请维尔吉里奥到书房去,因为有些事想跟他谈谈。马内加·丹塔斯陪他们一起去,埃丝特呢,留在饭厅里用钩针编结东西。那间书房很小,室内的家具当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只大铁箱。维尔吉里奥坐下了,马内加坐在圈手椅里说:“这比较适合我的身材。”奥拉旭却站着,用玉米秆做香烟。维尔吉里奥等待着,心想一定是有什么关于这桩诉讼案的法律上的问题,奥拉旭要征求他的意见。上校还在做香烟,用长着老茧的手慢慢地搓着烟嘴,用一把削笔刀削着玉米秆。他到底开口了。

“我很满意,你把那桩事跟埃丝特那样解释,”他说,“要不然,她会想不开的,因为她非常看得起你,博士。这可怜的姑娘,简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谈谈,因为她比这儿的女人都要有教养得多。她喜欢跟你谈天,博士,你们俩志趣相投。”

维尔吉里奥低下眼去,奥拉旭做好了香烟,点上了火,又讲下去。

“可是昨儿晚上的那回事,博士,却非常恶劣。你可知道,先生,儒卡·巴达洛在到处乱讲些什么?”

“我不知道,并且,跟你说实话吧,上校,我一点也不关心。我明知道巴达洛兄弟没有理由喜欢我。我是你的律师,先生,再说,也是党的律师。他们当然会讲我坏话的。”

奥拉旭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他几乎就站在维尔吉里奥的身边。

“当然啦,博士,这是你自个儿的事。我才不想干涉别人的私生活呢。即使像你这样,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干涉。”

“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维尔吉里奥想要知道。

“你难道不明白,博士,除非你对这事采取一些行动,否则在这一带,就没人——请原谅我这么说——再会看得起你了吗?”

“那为什么呢?”

“儒卡·巴达洛到处逢人乱讲,说他从你的怀里抢走了一个女人,说他侮辱了你,可你呢,先生,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在说——请原谅我把他的话对你讲——你是个胆小鬼,先生。”

维尔吉里奥脸色发白,可是沉住了气。

“凡是看到事情经过的人,”他说,“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我跳完了一支舞,在等乐队再奏一曲。当他一把揪住玛各特的胳臂的时候,我本来打算动手干涉,可是她请求我别这样做。后来,他讲了那句侮辱话,那时候,是马内加上校把我拖住的。”

这时,马内加·丹塔斯第一次插嘴进来。

“问题再清楚也没有,博士。要是我当时让你动手的话,我们现在都会在参加你的葬礼了,因为儒卡早就一手按在左轮上了。可是,这儿谁也不希望你给人害死啊,先生。”

“博士,”奥拉旭说,“我是个孩子的时候——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就住在这一带,我不知道还有谁比我更熟悉伊列乌斯的情形。我们这位朋友说得好,谁也不希望你给人害死,先生,特别是我,因为我用得着你。不过,我也不希望你在这儿受到侮辱,被大家当胆小鬼。我现在这样跟你谈,就是为了这一点。”

他顿住了,好像刚作了一篇长长的演讲。他又擦了一根火柴,站在那儿,手里拿着火柴,一面定睛望着律师,好像在等他开口似的。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办呢,先生?”维尔吉里奥问。

火柴烧痛了奥拉旭的手指,他把它扔在地板上。那香烟还没点上,挂在他肥大的嘴唇上,显得很小。

“我手边有一名‘卡勃拉’,”他说,“是个靠得住的家伙。我听说在礼拜四,儒卡·巴达洛要回种植园去。花五十密耳雷斯,先生,你就可以把这桩事办妥的。”

“怎样办呢?”维尔吉里奥弄不大明白。

“给这个人五十密耳雷斯,”马内加·丹塔斯解释道,“他就肯干了。在礼拜四,他会在公路边等候儒卡的,这样,就没有一个教历上的圣人救得了他的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