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袋(第3/6页)

当她像朗读外文诗句般又说了一遍,义彦的唇堵住了她的唇。

连续一段时间没去二奶礼子的公寓时,门仓一定会找仙吉一起同行。

“我是不知道什么芋头袋或木炭袋啦,但这个故事未免编得也太巧了吧?”

礼子冷眼看着大谈作造与芙美那段故事的门仓与仙吉。

“不,这是真的。”

“算了,水田先生不用也跟着勉强说谎。反正这个人啊,不敢进门时,每次都这样。他以为只要一边说什么‘喂,名古屋城的金鱼虎鳞片被偷啰,你知道吗?’这种奇闻逸事一边走进来,就不会被我骂了。”

门仓忙着讨好闹别扭的礼子,同时也不忘抱怨仙吉太纵容作造。

“话是没错,但他儿子和儿媳妇好像都不太重视他,他年纪又大了,工作恐怕也做不动了。”

“和那个老头比起来,死掉的老太爷虽然倔强,至少有骨气。这次的事根本是不负责任乱搞嘛。”

说到一半,礼子像是就等这句话:“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她又把话题扯回自己这边。

“我正在教小守数数哦,一、二、三、四。说到‘二’的时候,这个地方会忽然缩成一团,不知为什么。”

她按着胸口给他们看。

“说到‘三’的时候,这里会烧起一把火,很不可思议吧?”

她朝他们抓抓头皮,演技相当精彩。

“那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仙吉打圆场,门仓也戳着小守的睡脸:“三天不见,又长大了。”

“又不是牡丹花的花苞,你胡说什么呀。”

这种日子不管说什么都只会弄巧成拙。就连门仓装在信封里悄悄塞到坐垫下的当月生活费也是。

“哎哟,这是干什么呀。大奶、二奶、三奶……”她当着大家的面就数起百元钞票。

“别这样。”

看到这种时候的门仓,仙吉觉得自己或许比较幸福。

那天深夜才返家的门仓,不得不再次大吃一惊。

“欢迎您回来。”

因为门一开,接过公事包的竟是穿白色罩衫的芋袋芙美。

而且,出来迎接的君子还说:“这次找的人不错吧?是作造先生替我找到的。”

君子说要暂时留她在家中帮佣,门仓像个稻草人般站在宽敞的玄关,呆掉了。

骚动发生,是在又过了一个月之后。

有事出门的君子发现忘记拿东西,回家一看,当作茶室使用的偏屋纸门半开,门后,可以看到工匠的围裙与帮佣的罩衫随手乱丢在地上。作造正在家中修建材,那应该是他的吧?罩衫是芙美的吗?她蓦然惊觉。纸门上男女交缠的影子,就像乡下简陋的皮影戏般隐约映现。

这时,电话室响起铃声,君子大声回了一句“来了”。纸门上的影子突然消失。君子打了自己脑袋两三下,便匆匆奔向电话室。放下打错电话的话筒后,穿着白色罩衫的芙美慢悠悠问道:“太太,您忘了带东西吗?”

远处,可以看到作造正在用刨刀。

“如果欲求不满,女人就会产生这种肤浅的幻觉吗?当时我这么想,又出门去了。可是还是觉得不对劲。我心里起疑,于是再次回去。结果……”

这次她从院子的篱笆门进去。只见水井旁摆着脸盆,作造正在洗衣服。洗的是红色的缠腰布。他把整块布撑开,正在用力甩干水汽时发现了君子,老人就这么撑着红色的方形布片,成了真人布景。

“被当场逮到,再挣扎也没用了。”

在檐廊穿着长内衣的芙美,好似难堪得已顾不得一切,默默地低头道歉。

仙吉与多美,门仓与君子,在两对夫妇面前,作造毫无愧疚之色,一派淡然,芙美倒是标准姿势——低着头。这是西式房间,没有榻榻米起毛的碎屑可以撕扯,她就拽着沙发套的编织穗子末端。她是圆滚滚的芋袋,所以好像无法用垮下肩膀来形容。

“这……这……这跟你们当初讲的不同吧?”仙吉罕见地结巴。年轻时,他有口吃的毛病,据说在某某矫正会治好了,但是只要一激动又会冒出来。

“说什么不是男女关系,是正义感,已经不沾什么湿气,那些都是骗人的吗?”

“就算是老柴火也会残留湿气。”

仙吉的矛头,转向芙美。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什么神明啦,救世军啦,你是不是搞错了救世军?”

仙吉逼近芙美的手,被作造拿烟管一把推开。

“错的人是我。”他说。

“万一被她老公知道了怎么办?要是他去报警,你这是通奸罪哦。”

“那得坐两年牢哦。”门仓说。

“我已有心理准备了。”

作造把烟草缓缓塞进烟管。

“是我偷了别人的老婆,穿上红色牢衣去监狱就是了嘛。”

芙美好像在低声与作造嘀咕,但是被门仓的大嗓门盖过,想必根本没有传入作造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