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1 我所做的一切 05 我后悔去小埃及(第3/4页)
“纳蒂,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我说,“至少不会像你梦到的那样。爸爸以前是怎么跟我们说的?”
“爸爸说过好多事情。”纳蒂抽泣着。
我眼珠一转:“爸爸是不是说过,我们为什么是安全的?”
“他说没人会动家人。”
“没错。”我跟纳蒂说。
“那妈妈和利奥的事怎么解释?”纳蒂问。
“那是个意外。他们是冲着爸爸去的,妈妈和利奥只是恰好在那里。再说,谋划这些事的人已经死了。”
“可是——”
“纳蒂,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没人想要杀我们,因为我们不再参与家族生意了。他们没有理由找我们的麻烦,你的担心毫无道理!”
纳蒂想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嘴巴噘得能挂油瓶了:“好吧,你说得好像有道理。我这么想是挺傻的。”
纳蒂躺下后,我帮她盖好被子。
纳蒂问:“你同温玩得好吗?”
“明天再和你说吧,”我小声说,“他还在这儿呢。”
“安妮!”她高兴得睁大眼睛。
“说来话长,而且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玩,纳蒂。他只是在我们沙发上借宿一晚。”
我正要关灯,纳蒂又叫住我。“真希望温没听到我大喊大叫,”她说,“他会觉得我还是个小毛孩。”
我答应纳蒂会同温解释的,而且不会和他多说。纳蒂高兴地笑了:“对了,你做噩梦,正说明你不是个小毛孩了,纳蒂。你小的时候经历了可怕的事,所以才会做噩梦。这不是你的错。”
“可你就不做。”她说。
“是的,不过我会把千层面的酱汁倒在别人头上。”我说。
纳蒂哈哈大笑:“晚安,勇敢的安雅。”
“做个好梦,纳蒂。”我送她一个飞吻,然后关上了房门。
我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幼儿园里,老师教了一首蹩脚的歌叫《喝水之前想一想》,教育我们要节约用水。这首歌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直到今天,我每次打开水龙头,还会在心里默默计算两百毫升水要多少钱。最近,我想起这首歌的次数更多了,因为我要盘算吃穿用度。看账单的时候,我发现每月的水费一涨再涨。爸爸给我们留下了一大笔钱,但是我仍然时刻留意这类事情。
我喝完又倒了一杯。谢天谢地,水还是不限量供应的。我渴极了,虽然在纳蒂面前我表现得毫不在意,但她的梦还是让我有些不安。
有两件事我没有告诉纳蒂:
第一,如果有人想伤害她或者利奥,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第二,我并不勇敢。我也做噩梦,做噩梦的次数比睡个好觉的次数要多。不过和纳蒂不同,我学会了在心里尖叫。
我听到温在客厅里发出声响,便冲着厨房外说:“对不起,吵到你了。”
温走进厨房。“没事,”他说,“宵禁早上六点就结束了,过会儿我就可以回家了。”
天还没完全亮,但我能看到,他脸上被利奥撞到的地方肿得老高。“你的脸!”我惊叫起来。
他对着铬合金的烤箱照了照,笑着说:“爸爸会以为我和人打架了。”
“他会发火吗?”
“他可能会觉得这有助于塑造我的性格什么的。”他回答说,“他觉得我太软弱了。”
“你软弱吗?”我问。
“嗯,我不像我父亲,这是肯定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也不愿意像他一样。”
烤箱上的时钟显示六点了。我说:“我送送你吧。”
站在门口,我感到气氛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告别。他看见了很多事情,对我的生活知道得太多了。很多人和我做了好几年的同学,还是对我的个人生活所知甚少。我和盖布尔约会了将近九个月,他依然不知道利奥有癫痫,也不知道纳蒂会做噩梦。他也不会想知道这些——在某种程度上,漠不关心正是盖布尔的优点之一。
温问我:“怎么了?”
我决定说实话:“你对我的事了解得太多了。”
“嗯,”他说,“聪明的做法大概是找人杀了我。”
我大声笑起来。你可能觉得这种玩笑冒犯了我,但是从温嘴里说出来,并不会让我有这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上,如果他装作对我的背景一无所知,反而更糟糕。“错,”我告诉他,“爸爸会认为这样做操之过急。他会让我再等一等,看你是否值得信任。”
“或者我可以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他说,“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到处乱说了,因为你知道的事情足以让我闭嘴,我们变得一样了。”
我摇了摇头:“这个建议很有趣,但我还是想选择等等看。”
“你胆子不够大。”他说。
我告诉他,我确实不够大胆,而且恰恰相反,我非常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