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1 我所做的一切 15 我们又失去亲人;我学会了一个新词“内讧”(第12/13页)

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个。

“你的处境很危险,安雅。还会有更多人死于非命,相信我,弗雷毒素案只是个开始。”

“我有自己的责任,”我说,“保护家人——我是指纳蒂和利奥——最好的方法是远离家族生意。”

友治直视着我的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水痘结痂以后就没有传染性了。你今天能去给加林娜守灵的,可是你选择了待在家里。在我看来,你是想和男朋友约会吧。”

“不是这样的。”

“真的吗?”友治反问。

“你想要什么?”我问。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是你们的朋友,所以其他家族才会请我来打探巴兰钦家在中毒事件后的情况。”

“你会怎么说?”

“我还没想好。”友治回答说,“在我看来,你们家族即将发生内讧。一方面,对其他家族来说,最有利的可能是静观其变。等到内讧结束,我们可以来个突然袭击,瓜分巴兰钦家原来占据的市场。”

我不确定“内讧”是什么意思,回头得查一查。

“另一方面,我认为有强大的合作伙伴才有利于巧克力行业的发展。你父亲是个伟大的领导者,我相信你也能成为一个伟大的领导者。”

“你和他们一样,价值观扭曲了。我父亲不是什么伟大的领导者,他只是个普通的罪犯,一个贼,一个谋杀犯。”

“不,安雅,你错了。利奥尼德·巴兰钦只是一个商人,尽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商人。巧克力并非一直是违禁品,有朝一日它可能又合法了。过不了多久,巧克力可能变得无关紧要,人们的注意力会转移到其他问题上。”

“比如?”

“恐怕说来话长了,也许是童工。不过我和大多数人观点一致,认为是水。我们的水日渐枯竭,控制供水的人将控制整个世界。”

“我做不了这些!”我说,“我只是个女孩子,我得照顾哥哥和妹妹。我上完高中,还要去上大学。你想让我做的,我都做不到。”

“下面这些话是父亲常对我说的,现在我和你说一遍:‘友治,你要么做一个局外人,一辈子应付别人作出的决定,要么成为作决定的领导者。’父亲是用日语说的,翻译可能不尽准确,但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你说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兄妹。安雅,我问你,我父亲说的这两种人,哪一种更能保护自己的家人?是疲于应对、尽力不跟人起冲突的,还是知道会有冲突但主动去解决的?你知道我父亲认为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友治充满了激情,可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催化剂。在化学反应中,催化剂加速了反应,而自身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你父亲已经过世了,”我提醒他,“我的父亲也是。”

就在这时,又一个日本人来到阳台上,他算得上是我见过的人里体形最庞大的。他肚子很大,胳膊粗壮,像个相扑选手。他穿着黑色西装,黑头发扎成马尾,肯定是友治的保镖。(刚才他一定是在门外的走廊里等着。)他说了几句日语,友治也用日语回答。友治向我微微颔首。“我必须走了,”他说话更正式了一些,“我今天下午回亚洲。我已经尽可能延长了此行的时间,这并非明智之举。近期我们无法再会面了,不过,如果你想和我谈谈,尽管给我打电话。再见,巴兰钦小姐,祝你好运。”他再次颔首。我送他到门口,再次从斯嘉丽和纳蒂身边走过,然后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才回到客厅。我朝镜子里瞥了一眼,水痘已结痂,虽然感觉好多了,但看起来还是很可怕。我觉得让23岁、相貌英俊的大野友治不得不对着我这么丑陋的样子,实在有些尴尬。我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见任何人,更别说小时候的梦中情人了。此刻,我意识到没有去给奶奶守灵不只是个错误,还是个极为自私的行为,是个罪过。我早该料到利奥会有这样的反应。友治说得对,我在为自己找借口,其实我不是怕传染给别人,也不是因为身体不好,只是虚荣心在作祟。

这是个教训。

我走进卧室,换上衣服。虽然我很想躺在床上打发掉今天剩下的时间,但我还有事要做。我得去看尤里和米基·巴兰钦,解释一下我哥哥的行为。

门铃响了。我以为是大野友治,他要折转回来说我还做错了其他事情。然而并不是,来的是吉卜林先生和西蒙·格林。他们忙完了守灵的事,过来看看利奥和我们。

“是的,”我说,“一切都好。利奥在休息,我正要去尤里和米基那里道歉。你们知道‘内讧’是什么意思吗?”

“自相残杀。”他们异口同声地告诉我。

西蒙·格林补充道:“就是一个群体内部发生了残酷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