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4页)
6月的某个早上,我伴随着焦虑醒来,因为我担心自己不够好,麦克不再喜欢我。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样的焦虑和担忧让我被强奸和虐待的那一部分关闭起来,使它远离意识。虽然这样的担忧并不愉快,但是它明显起到了分散注意力的作用,它让我从床上爬起来,集中在其他事情上,继续我的生活。
某一天,母亲看着我从洗手间出来,跟着我进了我的房间。虽然是夏天,但是我仍穿着校服。父亲要求我必须穿裙子,但是这一天,我所有的裙子都脏了,他就为我准备了这身校服。母亲知道他的规矩,但还是执意让我换上运动短裤和衬衫。其实母亲也在悄然地发生改变,她在医院的工作做得不错,尽管我们依然贫穷,但是她很开心。她看上去越来越独立,也越来越敢于挑战父亲了。
我紧张又害怕:“不,父亲不喜欢我穿成那样。”
“奥尔加,你不可以穿着校服出去玩。我会跟你父亲说的。换了吧,亲爱的,把头发梳起来。”她去客厅找正在看报纸的父亲:“亚历杭德罗,奥尔加不可以穿着校服去公园。”我静静地站在楼梯顶上听着,手里拿着格拉谢拉夫人的念珠。
“布兰卡(Blanca),你没有权利过问孩子们的事,在你放弃这个家去工作的时候,你就失去了这样的权利。”
我的心怦怦地跳,我很怕父亲会打母亲,我害怕母亲因我而受到伤害,我已经害怕得无法动弹了。母亲平静地说:“我们没有钱给她买新的校服,让她穿麦克以前的短裤和衬衫吧。”一阵沉默之后,我听见报纸合起来摔在地上的声音,一定是父亲扔的,我屏住呼吸等待着。
我听见父亲一边咒骂一边站起来的声音。我很害怕,我跑回房间静静地坐在床边,用力呼吸,努力让血冲向大脑的声音停住。父亲踩着沉重而愤怒的步伐慢慢上楼来,我无法动弹。他掀起我房间的帘子走进来,笔直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扫视着我的校服。
我紧紧地握着念珠,我的手感到熟悉的分裂感。接着我看见父亲拿来麦克的短裤和衬衫,放在我的床边,粗暴地让我穿上,然后离开房间。我快速地换了衣服,我想在母亲上班之前下楼,她途中会送我去社区活动中心,这样我可以快点追上哥哥们。
我从未见过父亲赞同母亲的想法,他也从未对给我们造成的伤害道歉。但是如果母亲说的话对他有益处,他就会同意母亲的想法。母亲很善于利用父亲的一些想法帮我们争取某些东西,她知道什么是父亲重视的东西。父亲很在乎我们的文化、宗教、语言,以及他人的尊重。那天早上母亲就是提到没有钱帮我再买一套校服的事,我才可以穿着运动短裤出去玩。父亲一定不希望学校的修女看到我穿着破烂或者脏兮兮的校服。从那天起我可以不用穿裙子,而是穿哥哥们的旧衣服去玩。我觉得很自由。
父亲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我很怕他,大多数时间里,他很残酷,但是他拉着我的手去教堂的时候,或者听他跟社区的朋友介绍我是他女儿的时候,我也能感到父亲是爱我的。我学着观察他每一个姿势和表情,并且尝试着预测他是否有过激的反应,就像那个早晨,父亲的反应可能是温和的,也可能是危险的。
这年秋天,麦克开始对足球感兴趣。有一天他教我怎么踢球,我们没有去公园,只是在后院玩。我集中精力,跃跃欲试。麦克把球扔给我,我拿起球跑时,他绊倒了我。我趴在草地上,这出乎预料的摔倒引起了我本能的恐惧,麦克也被我的表情吓到了,急忙从我身边跑开。父亲跑出来,抓住麦克的裤子,将他拎起来。父亲咒骂道:“不许伤害你妹妹,你要照顾她,对她好,听见没有?”父亲把麦克拎在半空中,脱掉他的外裤和内裤,父亲抽出腰带抽打着麦克的后背,麦克的几个朋友正路过这里,他们都在克制尴尬和恐惧。我想跑回家,但是父亲大喊:“奥尔加,你站在那里。”
“爸爸,不要。”我害怕地哀求着。
他放下麦克,麦克从半空中掉下来,然后父亲厚重的巴掌抽打在我的脸上,我跌倒在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记住了吗?”我趴在地上看着他。父亲再一次把麦克从地上拎起来,用皮带抽打他。这次我俩都没有发出声音。
父亲正在抽打麦克时,格拉谢拉夫人家的后门打开了,她从里面走了出来,到栅栏前面大喊:“亚历杭德罗,放开他!”后门再一次打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是格拉谢丽塔的男朋友A.J.,他是个警察。父亲背对着A.J.,并没有看见他,我听见A.J.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放开他。”父亲看着我,仿佛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小声说:“是格拉谢拉夫人和格拉谢丽塔的男朋友A.J.,他是个警察。”父亲再一次放下麦克,系上他的腰带,没有看格拉谢拉夫人和A.J.一眼,缓缓地走回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