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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您这么说,”她开始说道,“好像这一切您都亲自经历过似的。”
“我这是信口说说的,安娜·谢尔盖耶夫娜,您知道,这不是我的专业。”
“但是您善于交出自己吗?”
“不知道,我不想夸口。”
奥金佐娃什么也没说,于是巴扎罗夫也沉默不语了。钢琴的演奏声从客厅里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卡嘉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弹琴?”奥金佐娃说道。
巴扎罗夫站起身来。
“对,现在确实已经很晚,您也该睡觉了。”
“您等一等,您急急忙忙到哪儿去呢……我有句话要对您说。”
“什么话?”
“您等一等。”奥金佐娃悄声说道。她的目光停在巴扎罗夫身上,好像她在注意地仔细观察他似的。
他在房里来回走了一趟,然后突然走近她的身旁,匆匆忙忙说完一声“再见”,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握得她差点痛得叫出声来,然后就走了出去。她把她被捏痛了的手指送到嘴边,对着吹了吹气,然后突然从扶手椅上站起身来,迈着迅速的步伐,急急忙忙走到房门口,好像想把巴扎罗夫拉回来似的……一个使女端着一个银盘,托着一个玻璃瓶从外面走进房来。奥金佐娃停了下来,吩咐她出去,然后坐下来,又开始沉思。她的一条辫子散放开来,像一条黑蛇似的,落到她的肩膀上。安娜·谢尔盖耶夫娜房里的灯光亮了很久,她默默地一动不动地也待了很久,只是偶尔用自己的手指摸摸自己的臂膀,夜间的寒气已经轻轻袭来。
两个多小时以后,巴扎罗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露水打湿了他的靴子,他蓬头散发,面色忧郁不乐。他碰见阿尔卡季正坐在写字台前双手捧着一本书,长衫的扣子扣得满满的。
“你还没睡吗?”他说着,口气中似乎带着懊恼。
“你今天与安娜·谢尔盖耶夫娜坐了好久。”阿尔卡季说道,并没有回答巴扎罗夫提出的问题。
“是的,在你和卡嘉一起弹钢琴的时候,我一直和她坐在一起。”
“我没弹……”阿尔卡季本想说下去,却沉默下来了。他觉得泪水已经涌到眼窝里,在他好嘲笑人的朋友面前,他很不愿意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