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我的名字叫爱德华多(第3/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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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让我和你说些什么,美国小鬼?我在一张写字桌后面度过二十七年的光阴。我从一开始就明白,在那不勒斯银行工作将会很枯燥,但我喜欢枯燥,它给了我时间去计划,去做决定,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赚到很多钱。我是付出了很多时间和努力,但最后我做到了。
大多数时候,我等着酒席桌上的面包屑会掉进我嘴里,当我趴在那些官员的脚边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小狗伸着舌头,散发因为受挫而变得慵懒的气息。
然而我并不想要面包屑,我想要整块面包,我想要和那些脸颊丰满红润穿着晚礼服坐在桌边的官员喝一样的东西。
我从小份额的股票开始做起,我买下来再卖出去,利润是可笑的,但那总归是利润。在那个年代,经济还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有的行动只存在一种正确的解释,需要迅速地了解信息,需要懂得一些决疑法,但如果你头脑敏捷,你只需要翻一翻《24小时太阳报》就能明白应该在哪一只马上下注。
我在预测股市走向方面是个魔法师,然而我的上级却从来不重视这种能力。
一家银行,本应该是资本主义的神庙,相反,我感觉却像是生活在斯大林时代的苏联。
领导、政治家、工会领导人、承包商,每一天我看到他们簇拥在银行的走廊里,我都会想着那些婊子养的明明知道他们撒下的面包屑足以让我买到任何我渴望的东西,任何我妻子和我儿子渴望的东西,然而关于欲望的问题就在于你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底线之上。
后来,突然地,那不勒斯银行消失了。嘣!
毫无预兆,他们就那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双手捧着一点饲料,对我说:“走吧,老好人,享受退休吧,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天下了。”
然而,如果说有一个永远也不能犯下的错误,那就是低估一个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欲望底线的人。
从股市玩家的角度来说,帕斯夸雷·索马不值一提,但他算是头脑敏捷并且很真诚的人。遗憾的是,他那个一无是处的儿子,在外面搞大了一个在私人电视台工作、虚荣无知的女人的肚子,被迫要娶她。他们买了套房子,因此负债。接着有一天,那个浑小子被炒了鱿鱼,而帕斯夸雷被逼无奈地担保了他的贷款。
在那个时候,受到互联网泡沫的影响,我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因此我就陪着我的朋友去石头脸那里借了一笔钱。
在那之前,我都一直和这一切保持着距离。但我不是从月亮上来的,我是在街道上长大的,我知道暴力是一种策略,而且也许是最有效率的,为了能够强加自己的生意于别人。然而,在那个时候,我还是不懂它真正的含意。自从我还是一个年轻学生,还在准备着关于海关税的论文时,我就很清楚商业世界正在向相反的方向前进着。肉体强迫和威胁恐吓都只是适得其反的手段。让我无法理解的是,面对无限的可投资资源,黑社会帮派却固执地留守在原始的金融规模里,没有出路。如今的市场在讨论着全球化、国际贸易、财富虚拟化,而这些守旧的为荣誉而战的人依旧在内裤里插着手枪,在瓷砖下藏着现金。所有的这一切假如都很顺利,也就意味着,没有某个同伙背叛你,再开枪打花你的脸,或者没有警察抓到你。
事情必须要有所改变,即使是思想保守的帮派分子也能明白这一点。
然而,那一天,当我陪同帕斯夸雷去借钱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那个发现的诸多潜力,我也没能想象到像石头脸这种级别的大佬,身边竟然没有人有能力为他指明方向。
“你们好,先生们。”这个身材矮小粗壮的男人带着点神秘感地说道,“有什么事是我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呢?”
“我的朋友正经历着一段困难时期。”我指着可怜的帕斯夸雷说道,他双手捧着帽子,两只发红的大耳朵露在外面,像是两顶草帽挂在头的两边。
“好吧。”石头脸用令人安心的语气回答道,“那我们的任务就是要让这些困难时期都过去。”
几个月后,肥皂匠的儿子没能向大佬还上一期款项。按照惯例,我作为贷款担保人,被喊到阿莱那卡赌场解释情况。
“您好。”石头脸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微笑着对我说道,“请坐下。”
我在台球桌旁一把破旧的椅子上坐下,而他继续拿着台球杆在练习着。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意识到他已经对我做了全面的调查。
他掌握了我所有的信息,我在哪里出生,我父母亲是谁,我是怎么认识我妻子的,我在银行的职位是什么。他甚至了解到有一段时期娜娜在流浪汉食堂里很活跃,还有我儿子在大学里成绩很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