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7/7页)
威利从跳舞场跑到他们跟前。“干得漂亮,”他说,“现在只要六个人够了。休斯顿要看看这几个家伙。”
休斯顿自己从黑暗中跑来了。“就是这几个人吗?”
“对了。”朱尔说,“他们走上去就找麻烦。可是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动手。”
“我们来瞧瞧他们吧。”三个俘虏被扭转身来,面对着他。他们低下了头。休斯顿用电筒在每张晦气的脸上照了一照。“你们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他问道。没有回答。“他妈的,是谁叫你们来干的?”
“天大的冤枉,我们并没干什么。我们只是打算跳舞。”
“不对,你们不是想跳舞,”朱尔说,“你们要打那个小伙子。”
汤姆说:“休斯顿先生,这几个家伙刚挤进去的时候,就有人吹口哨。”
“是的,我知道!警察也马上就到大门口来了。”他转过身来。“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现在只要问问你们,谁叫你们来破坏我们的舞会的?”他等着回答。“你我都是自己人,”休斯顿很难受地说,“你们跟我们是一样的。你们怎么会上这儿来捣乱?这件事情我们全明白了。”他又补充说。
“唉,真他妈的,人总得吃饭啊。”
“,谁叫你们来的?谁出了钱叫你们来的?”
“我们没拿到钱。”
“你们也不会拿到钱了。打不成架,就拿不到钱。对不对?”
被抓住的三个人之中,有一个说:“随你们怎么办。我们反正什么也不会说。”
休斯顿把头埋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好吧,不说就不说。可是你们得注意,千万别残害自己人。我们要好好地过活,要开开心心,还要维持秩序。别来破坏我们这种生活。你们想想吧。你们这种行为对自己也是有害的。”
“好了,弟兄们,叫他们从后篱笆爬出去。别伤害他们。他们是一时糊涂,不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事。”
一群人慢慢地向收容所后面走去,休斯顿目送着他们。
朱尔说:“让我们好好踢他们几脚吧。”
“不,那可不行!”威利说,“我说过我们不能伤害他们。”
“只要轻轻地踢一脚过过瘾,”朱尔恳求道,“把他们踢出篱笆去就行了。”
“不行,老弟。”威利坚持说。
“你们听着,”他说,“这回我们饶了你们。可是你们得把这话带回去。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就不管来的人是谁,一定要踢得他灵魂出窍,敲断他的骨头。你们快回去告诉你们那一伙人吧。休斯顿说你们是我们自己人—也许是吧。我可不愿意这么想。”
他们走近篱笆。两个坐着的纠察队员站起身走过来。“有几个家伙要早点儿回家去。”威利说。那三个人爬过篱笆,便在黑暗中不见了。
于是其余几个人赶忙回到跳舞场上。《老丹达克》的乐曲从弦乐队那边传送过来,声音尖厉而凄凉。
离管理处很近的地方,那些男人还是蹲在地上谈话,尖声的音乐也传到他们那边去了。
爸说:“世道要变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变法。也许我们这辈子看不到,可是变总是要变的。现在大家都有不安的情绪,谁都紧张得很,想不出办法来。”
那个戴黑帽子的又抬起头来,灯光落在他那硬邦邦的胡子上。他从地上拾起几块石头来,用拇指把它们当石弹弹了出去。“我也说不清。你说得对,变是要变的。有人告诉我俄亥俄州阿克伦地方的情形。那些橡胶公司里出了事。他们招了一些山里来的工人,因为他们只要很低的工钱就干。没想到这批山里来的工人也加入了工会。好家伙,这下子可闹翻了天。那些开铺子的老板和退伍军人会里那一类人都大嚷大叫:‘赤党!’他们只想把阿克伦的工会取缔。牧师们也宣传这件事,报纸上也极力鼓吹,橡胶公司把工人的铁镐把儿收起来,还买了瓦斯。哎呀,你真会以为那些山上来的工人是一群魔鬼呢!”他住了口,又找了几块石头来弹着玩。“还有,今年三月里一个星期天,有五千个山里来的工人在郊外打了一次火鸡。他们五千个人带着枪,排队穿过市区,到郊外去打了一次火鸡,又排着队回来。他们就只干了这么一次,从此就太平无事了。当地的市民委员会发还了铁镐把儿,开铺子的老板照常营业,再也没有人被打,没有人被涂上柏油、贴上鸡毛示众,也没有人被杀了。”沉默了很久,然后戴黑帽子的人又说:“这边的人真是太可恶了。他们烧掉那个停宿场,还乱打人。我心里在想,我们大家都有枪。也许我们应该组织一个打火鸡的会,每个星期天开个大会才好。”
大家都抬起头来看看他,又低下头去望着地上,他们都焦躁地挪了挪脚,把全身的重量从一条腿移到另一条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