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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杀手希望能在完成任务之后逍遥法外呢?”索尔说。
“那事情就更复杂了。”科恩说,“你可以选择军事行动,但我们的F-16战斗机对黎巴嫩的攻击不过是无差别的刺杀而已。你还可以选择精准的炸弹攻击,或者远距离的狙击,或者近距离的手枪射击——事先得确定逃跑路线——或者下毒,或者白刃刺杀,或者空手搏斗。”科恩把第一根香烟的烟头扔出了窗外,点燃另外一根。“现在流行炸弹袭击,但这种方法很容易失控,索尔。”
“为什么?”
“就拿车后面的C-4来说。它同橡皮泥一样安全。你可以压它,捏它,坐它,打它,甚至用它做堵塞材料,它都不会爆炸。只有硝酸能引爆它,这些致命的小雷管被非常谨慎地装在一个特制的盒子里,而这个盒子又装在另一个塞满塑料填充物的盒子里。你有没有使用过塑胶炸弹,索尔?”
“没有。”
“上帝保佑。”科恩说,“好吧,明天在秘密联络点,我给你上一堂塑胶炸弹的讲座。但是,假设你把炸弹安装好了,你打算怎么引爆它?”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无数种选择——机械的,电动的,化学的,电子的——但没有一种是安全的。许多炸弹专家都在准备炸弹时就被炸死了。恐怖分子的头号杀手是别的恐怖分子,第二号就是炸弹。但我们可以先假定,你成功地安装了塑胶炸弹,插好了雷管,给雷管连上了电子引爆器——由无线电信号激发——一切准备就绪。你坐在车里,与目标所坐的车保持着安全距离,并且远离目击者和无辜行人。可是,明明你的无线电发射器处在关闭状态,目标车辆却在经过一辆满载残疾儿童的校车时突然爆炸。”
“为什么会这样?”
娜塔莉听出了索尔声音中的倦意。她知道,索尔肯定同她一样精疲力竭了。
“车库门开关、飞机的无线信号、孩子们的步话机、民用波段上的无线电,”科恩念诵道,“甚至电视遥控器都可以激发这种引爆器。那么,再假定你用了至少两个开关,一个手动开关,用于解除保险,一个发射视距电波的开关,用于引爆炸弹。但你失败的概率依然很高。”
“那别的办法呢?”索尔说。
“那就说说狙击枪。”科恩说,嘴里的第二根烟快抽完了,“它可以让你处在安全距离上,能给你从容撤退的时间,可以精确锁定目标,而且只要运用得当,它的杀伤效率很高。它是首选武器。李·哈维·奥斯瓦尔德和詹姆斯·厄尔·雷【54】和无数默默无闻的杀手都选择了它。但它也有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首先,电视里关于狙击过程的描绘都是骗人的。狙击手不会把狙击枪放在手提箱里,到现场组装起来,等待目标乖乖上门。瞄准镜必须事先安装在狙击枪上,然后根据距离、角度、风速和武器自身的特点进行校准。狙击手必须对武器非常熟悉,还必须熟练地估算距离和风速。在战场上,从狙击手开枪到子弹击中目标这段时间,目标可以走三步。你有使用狙击枪的经验吗,索尔?”
“战争之后就没有碰过——我是说二战。”索尔说,“战后我再也没有杀过人。”
“那狙击枪对你几乎无用。”科恩说,“我照你清单买的东西都在后面……你的一万八千美元都被用于购买这些该死的武器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采办齐全。但里面没有狙击枪。”
“那安保措施呢?”索尔问。
“你是问你的还是他们的?”
“他们的。”
“安保怎么了?”
“怎么突破安保这一关?”
科恩将烟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眯眼看着车头灯刺破夜色投来的光柱。“如果有人下定决心想杀你,那安保措施只能延缓你的死亡而已。如果你的目标是公众人物——他不得不在公众场合露面——那即使最严密的安保措施也顶多只能让刺客得手之后难以逃跑而已。你也看到了,就在上个月,一个枪法业余的小流氓差点儿用点22口径转轮手枪干掉美国总统……”
“艾伦告诉我,你们的特工在训练中使用的是点22口径伯莱塔手枪。”
“最近几年才是这样。”科恩说,“但他们只有在与目标距离很近的时候才使用这种枪——近到适合做白刃格斗了——而且是在需要速战速决、避免过多噪声的情况下。如果我们派出一个小组去杀人,那就会是整个小组的集体行动。他们会用几个星期跟踪目标,演习,测试逃离路线。上个月朝你们总统开枪的男孩则是毫无准备的,就像你我一时兴起,去街角买了一份报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