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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来不及吃了,我要赶八点的火车。他说。

赶火车?她转过身,看看他,又看看皮箱说,赶火车去哪里?

文清,我想了一夜,决定我们还是分手。我们不能再这样折腾下去了,我不想再这样折腾下去了。你不要再说什么,说了也没用,我已下了决心。他说,他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她瘫坐在地板上。真的要走?她说。

真的,他说,他又摸了一下她的头,你自己要保重,你身体不好,我会常来看你的。

到她那里?她说。

不到她那里,到邙州,他说。

我知道你是到她那里,你一定是到她那里,我知道。她的眼睛突然紧闭,脸部突然变形,他赶紧用左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用右手掐她的人中。

给我一片药。她说。她用双手按住太阳穴。

他起身从博古架上取下白色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放进她嘴里,她头一仰,吞了下去。

你不能这样 ,文清,你不能这样,你要学会接受现实,他说。

我哪里不如她?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说。

跟她没关系,我说过多少遍了,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走,是我讨厌你,是我想一个人过,我这样说,行了吧。他说。

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是因为她,我知道。你说,我怎么才能留住你?你如果嫌我个子没她高,我可以增高,增到跟她一样高。你如果嫌我皮肤没有她白,我可以把皮肤漂白。你如果喜欢她眉心那颗黑痣,我可以在眉心纹一颗。你如果嫌我乳房没有她挺,我可以做隆乳手术。你如果嫌我生过孩子没有她紧,我可以做紧缩手术。你如果嫌我没有她放荡,我可以像她一样放荡。你如果喜欢她那闽南话,我也可以学闽南话。我不知我哪里不如她,真的,我想不通她哪里跟我不一样?她跟我不一样的只有那张脸,你如果喜欢她那张脸,我可以去整容,整得跟她一模一样。只要能留住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哭道。

你说什么啊,你越说越没边了。他说。他站起来,拎起皮箱。我不让你走。她抱住他的皮箱。她的脸再度扭曲变形。给我一片药,她说。她用双手按住太阳穴。

他从博古架上取下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放在她手心里,她把药片放进嘴里,头一仰,吞了下去。

你说,我怎么才能留住你?你只要说得出来,我都做得到。你要是嫌我嘴贫,我保证以后绝不多说一句话。你要是嫌我对你盯得死,我保证以后不盯你,你在外面玩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说一句,都不会给你打一个电话。你要是嫌我对你妈不够孝顺,我保证以后对她百依百顺。你要是讨厌我吃咸肉,我保证以后不腌咸肉。我现在头疼,我现在头昏,我有些话可能没说到,我没说到的你提醒我。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我可以改。早知道要扔下我,你当初就不要娶我,我当初就不会嫁你。可我已经嫁给你了,你就不能扔下我,你知道没有你我没法活。她说。

你越说越离谱了。他说。他看了一下手表,站起身,她抱住他的腿,她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她用左手搂住他的腿,右手按住太阳穴。给我一片药。她说。他转身到博古架上取下药瓶,倒出一粒药片,放在她手心里,她把药片放在嘴里,头一仰,吞了下去。

要不,你把她接到我们家来,我保证不说任何话,只要你不走。她说。

你说什么啊,他说。

要不,让她做你小老婆,我绝不会说个不字,只要你不走。她说。

他用双手掰开她的手,弯腰拎起皮箱。

要不,她做大老婆,我做小老婆。她说。

你不要再纠缠了,我说过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他说。他向门口走去。

要不,我跟你同去,我给你们做保姆。真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她说。

他跨出门,伸手拦住一辆的士。

给我一片药。她跪在地板上,双手按住太阳穴,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湿 谷

秋萍把白兰花放进菜篮,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卖花姑娘手中。

“秋萍。”

秋萍站起身,四下张望。一个穿红色吊带衫的女子突然从背后抱住她。

“秦娥!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儿?”秋萍说。

秦娥双手勾住秋萍的脖子,眯着眼睛。

“看什么?”秋萍问。

“看你乳房!”秦娥笑道。

“鬼东西!问你呢,怎么到湿谷来了?”秋萍说。

“忘了?我姑妈家在湿谷。想给你一个惊喜,昨天一到湿谷就到处找你,没人知道你们这对老鸽子住在哪里,当真隐居啦?”秦娥说。

“住观音庙后面,向梅来过一次。”秋萍说。

“马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