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二十章(第7/7页)

晚上,他疲乏地返回庄子。他安慰着自己,幻想着等自己回到庄子库尔班已经回来了,很可能,库尔班只是情绪不好一时跑到哪块玉米地里……但是,等他回到庄子,他看到了社员们焦急不安的面容,他的心坠到了无底洞里。

夜深了,大家更着急了。库图库扎尔也真的害怕了,他了解库尔班的遭遇和情绪,他害怕库尔班寻了死,如果在某个地方找到了库尔班的尸体,他是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把自己洗刷干净的。尽管他已经部署帕夏汗做了舆论准备;尽管他也想了一些对策,主要是赖和推两手;但是他也知道,不论如何他不可能赖干净和推彻底。尽管他和伊力哈穆在这件事情上处于完全敌对的态度中,但在急于找到库尔班这一点上他和伊力哈穆又完全一致。所以,当晚他找伊力哈穆交换了寻找的情况,两个人同时找了一些别的社员帮助,分别到处寻找——也是盲目寻找了一夜。

又过了一天,他们知道,库尔班是真的跑掉了。他们俩都忐忑不安。当然,出发点不同。库图库扎尔担心着可能加到自己头上的罪名。伊力哈穆担心的是库尔班的命运。

赵志恒书记到庄子上来了一趟——他听到了秘书的汇报。库图库扎尔抢先做了自我批评。第一,他忽视了对孩子的政治思想教育,孩子觉悟不高、毛病很多,使他内疚。第二,他过分地严格要求自己了,他总怕给库尔班报上户口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反应。因为现在本大队还有一些社员要求给自己的来自灾区的亲友迁来户口,而按上级的批示应该动员他们回家乡艰苦奋斗,战胜困难。所以,他一直没有好意思给库尔班登记户口,这使孩子思想上有负担,生活供应上也产生了一些不便。第三,他过分“教条”地要求库尔班生活上要艰苦朴素,却没有考虑到库尔班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能产生了一些误解以至隔膜。第四,他闪烁其辞地说,对有些人、有些事,他没有给以足够的注意。他告诉赵书记:“我不知道,我们的一些人有挑拨是非的爱好,他们一天到晚盼望着谁家的夫妻吵了嘴,谁家的父子动了手。如果您是单身汉,他也要设法挑动你的左眼越过鼻梁去把右眼吃掉。”“您指的是谁?”赵志恒问。“我也说不上具体是哪个人。但是我怀疑——不,我断定在我们队就有这样的人。”库图库扎尔答。

伊力哈穆也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向赵书记作了汇报。当然,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因为,他认为,如果正式向组织汇报这个严重的看法他的根据还嫌不足。对同志,一定要抱慎重负责的态度。伊力哈穆检讨说,那天夜里闯进乌尔汗家就是太冒失了,很可能他的行动使库尔班受了惊吓,成为库尔班出走的一个诱因。赵志恒对库图库扎尔在乌尔汗家喝啤渥一节十分注意,因为,他对前一年春天乌尔汗“外逃”返村后库图库扎尔所抱的激烈态度还记忆犹新。

赵志恒临走的时候只说了三点,一个是继续找人;一个是不要为这事影响了生产;一个是可以在党的生活会议上把这个事情谈一谈,让党员同志们分析分析,到底谁有错误?有些什么错误和教训。赵志恒还批评了穆萨的“割倒就是胜利”的夏收安排,要求他们立即着手拉、运、打、装车运输、入库。

当时,赵书记只说了这几点。他能说的,也只有这几点。

小说人语:

怎能忘记南疆?那个更加新疆的新疆。南疆的父老保重啊!

无论什么情况什么章程下面,都有两种干部,两种村官:一种人欺上瞒下、损公肥私、虚假敷衍、诡计多端;另一种人真诚实在、廉洁奉公、仗义执言、敢作敢当。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