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以特定目的制作的假容器(第3/5页)
免色把脸转向一边,眯细眼睛。少时说道:“比她大十五岁。所谓她,指的是他去世的太太……”
去世的太太,自然是免色曾经的恋人。
“两人是如何相识结婚的,那方面的情况我不知道。或者莫如说对那种事没有兴趣。”免色说,“但不管有怎样的情由,他珍惜太太这点似乎可以断定。所以太太意外去世,他受到很大打击。听说那以来人就整个变了。”
据免色介绍,秋川家曾是这一带的大地主(一如雨田具彦父母家曾是大地主)。尽管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农地改革使得所有土地差不多减少了一半,但仍有相当不少资产物件剩下来,光靠这方面带来的收入也足够一家悠然度日。秋川良信(秋川真理惠父亲的名字)是兄妹两人中的长兄,继承早年去世的父亲家业成一家总管。在自己所有的山顶上建了独门独院的房子,在小田原市内自有楼宇设了事务所。事务所负责位于小田原市内和近郊的几栋商业用楼和出租公寓楼、若干出租房屋、出租土地的管理。还时不时涉足不动产的卖出与买进。不过事业开展的范围并不是很广,始终以酌情处理秋川家所有的物业为业务中心。
秋川良信是晚婚。四十几岁结婚,第二年就有女儿出生(秋川真理惠。即免色心中怀有大概是自家孩子这一可能性 的少女)。六年后妻被金环胡蜂蜇死。初春在位于自有地界上的大片梅树林中一个人散步时,被几只攻击性大型金环胡蜂蜇了。这一事件给秋川良信以巨大打击。或许是打算把让他想起不幸事件的东西尽可能消除的关系,妻葬礼结束后派人把梅树林的梅树砍得一棵不剩,连根拔除。结果那里成了了无情趣的普通空地。原本是一片非常美观气派的梅树林,很多人都对砍挖过程感到痛心。而且梅树林大量采摘的青梅适合制梅干和梅酒,附近居民自古以来就一定程度被允许自由采摘。而这一报复性胡作非为的结果,剥夺了很多人每年的一点点乐趣。可是那毕竟是秋川良信自家山上的他的 梅树林,况且他的怒火——对于金环胡蜂和梅树林的个人怒火——也并非不可以理解,因此谁也没能公开抱怨。
以妻子的死为界线,秋川良信成了一个相当郁郁寡欢的人。本来就不像是多么社交型性格开朗的人,而此后其内向性格变本加厉。并且对精神世界的兴趣与日俱增,开始同一个宗教团体有了关联(我没听过名字的团体)。据说还去了印度一段时间。后来投入自有资金,为那个宗教团体在市郊建造了气派的道场,沉浸其间无以自拔。至于道场里面进行怎样的活动,这点不得而知。但秋川良信看样子在那里每天不断进行严格的宗教“修炼”,同时似乎在Reincarnation(1) 的研究中发现了失去妻子后的人生价值。
这样,对工作不像以前那样用心了。好在原本就不是多么忙的公司,即使总经理不正经露面,早期就在公司的三名职员也处理得来。家也好像不怎么回了。回家也几乎只是睡觉。什么原因不知道,反正妻子去世后,对独生女儿的关心也迅速淡薄下去。可能因为看见女儿会想起去世的妻子的缘故。或者本来就对孩子没有兴趣也未可知。不管怎样,孩子也理所当然不亲近父亲。妻子留下的真理惠的生活照料,暂且由妹妹笙子承担下来。笙子中止了东京一所医科大学校长秘书的工作,临时一起住在小田原山上的房子里。后来正式辞职在那里长住。大概感情移到真理惠身上。也可能小侄女的处境让她看了不忍。
讲完这些,免色用手指肚摸摸嘴唇说:“家里有威士忌吗?”
“单一麦芽的差不多有半瓶。”我说。
“倒是有些厚脸皮,让我喝点可以吗?加冰。”
“当然可以。不过您是开车来的……”
“叫出租车。”他说,“我也不愿意因酒后驾驶丢掉驾驶证。”
我从厨房拿来威士忌酒瓶、装冰块的瓷碗和两个酒杯。这当中免色把我刚才听的《玫瑰骑士》唱片放在转盘上。两人一边听理查德·施特劳斯耳熟能详的音乐一边喝威士忌。
“喜欢喝单一麦芽威士忌?”免色问。
“哪里,这是别人给的,朋友作为礼物拿来的。倒是觉得非常够味儿。”
“家里有苏格兰一个熟人最近送的有些少见的艾雷(Islay)岛单一麦芽威士忌。从威尔士亲王访问那家酒厂时亲自挥锤打塞的桶里取出来的。如果喜欢,下次带来。”
我说请别那么费心。
“说起艾雷岛,那附近有座名叫朱拉(Jura)的小岛。可知道?”
我说不知道。
“岛上人口少,几乎什么也没有。同人的数量比,鹿的数量多得多。兔子、野鸡和海豹也很多。老酒厂有一家。不远处有好喝的泉水,适合酿造威士忌。朱拉岛上的单一麦芽威士忌,用刚打上来的朱拉冷水对着喝起来,味道真是好极了,的的确确是只有在那座岛上才能尝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