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头戴橙色尖帽的人(第3/4页)

“看准?为了什么?”

“我只是奉命行事,更多的我不知晓。”

“你究竟算是什么?同是理念的一种?”

“不,我等不是什么理念,仅仅是隐喻。”

“隐喻?”

“是的,是简简单单的暗喻,仅仅是将东西与东西联结起来的东西。故而务请饶命!”

我的脑袋开始混乱。“假如你是隐喻,就即兴说个隐喻试试!能说什么的吧?”我说。

“我是根本不值一提的下等隐喻,上等隐喻说不来。”

“不是上等的也无所谓,说说看!”

长面人沉思良久。而后说道:“他是非常显眼的男人,犹如在通勤人群中头戴橙色尖帽的人。”

的确不是多么上等的比喻。首先,甚至暗喻都不是。

“不是暗喻,是明喻。”我指出。

“对不住,重说。”长面人额头浮现出汗珠,“他宛如在通勤人群中头戴橙色尖帽一样活着。”

“那一来句子意思就不通了。还是没有成为合格的隐喻——什么自己是隐喻云云,很难让人相信。只能杀掉!”

长面人吓得嘴唇急剧颤抖不止。脸上的胡须诚然气派,但相比之下胆小如鼠。

“对不住,我还类似见习工。好玩儿的比喻想不出来,敬请饶恕。可我是货真价实的地地道道的隐喻。”

“你有命令你做事的上司什么的?”

“没有上司什么的。也许有,但从未见过。我的行动仅仅听命于事象与表达的关联性,类似随波逐流的笨拙的水母。故而请勿杀我,敬希饶命!”

“饶你也可以,”我依然把厨刀贴在对方的喉结上说道,“作为替代,能把我领到你来的那里吗?”

“不,这个万万使不得!”长面人一反常态地斩钉截铁,“我来这里所走的路是‘隐喻通道’,路线因人而异,相同的通道一条没有。故而我不能为大人您带路。”

“就是说,我必须单独进入那条通道,必须找出我本身的通道。是这样的吧?”

长面人断然摇头:“大人您进入隐喻通道,那实在太危险了。具有血肉之身的人进入那里,只要走错一条路,势必走到匪夷所思的地方。那里到处有双重隐喻藏而不见。”

“双重隐喻?”

长面人打了个寒颤。“双重隐喻潜伏在里面的黑暗中,绝对是地痞无赖 、危险的物种。”

“不要紧。”我说,“我已经卷入匪夷所思的地界。时至现在,再多几个少几个匪夷所思,都无所谓了。我亲手杀了骑士团长,不能让他白白死掉。”

“没办法!那么就请让我给予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呢?”

“最好带一种照明用具去,有的地方相当黑暗。另外,必定在哪里遇上河。尽管是隐喻,但水是实实在在的水。水流又急又凉又深。没有船过不了河。船在码头那里。”

我问:“在码头过河。往下如何?”

长面人一闪睁大眼睛,“过得河,前边还一直是因关联性而摇摆不定的世界。大人您只能以自己的眼睛小心看好。”

我走到雨田具彦躺着的床的枕边。不出所料,那里有一只手电筒。这类机构的房间必定配有手电筒以便灾害发生时使用。我试按一下开关,还很亮,电池没有耗尽。我把那只手电筒拿在手里,穿上椅背上搭的皮夹克,就要朝屋角洞口走去。

“有事相求,”长面人哀求似的说,“能把这带子解开吗?就这样留在这里,我可太伤脑筋了。”

“你如果是货真价实的隐喻,钻出绳套岂非不费吹灰之力?毕竟是概念啦观念啦那类玩艺儿的一种,空间移动什么的总可以做到吧?”

“不,那是高抬我了。我不具备那般非同寻常的能力。能称为概念观念的,是上等隐喻的事。”

“头戴橙色尖帽那样的?”

长面人现出悲凄的神色:“请别奚落我,我也并非不受伤害的。”

我略一迟疑,归终决定解开捆绑长面人手脚的带子。捆得相当紧,解开费了些时间。听他说话,不像多么坏的家伙。虽说不晓得秋川真理惠的下落,但毕竟主动提供此外信息。即使还其手脚以自由,也不至于妨碍或损害我。再说也不能就这么捆着把他留在这里。若是被谁发现,事情难免愈发麻烦。他仍瘫坐在地板上,用小手喀哧喀哧搓着带有捆绑痕迹的手腕。之后手摸额头。看样子鼓了肿包。

“谢谢!这样就能够返回原来的世界。”

“先走无妨!”我指着房间角落的洞口说,“你可以先返回原来的世界。我随后去。”

“那么恕不客气,先行告辞。只是,最后请把这盖子盖好。不然可能有谁踩空掉下去。或者有人感兴趣进到里面亦未可知。那就成了我的责任。”

“明白,盖子保证最后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