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喝彩(第8/36页)
纷如雨下的金色光雾笼罩了整个城市,那片皇宫的重重金顶在这弥漫的金雾中赫然突出。
李缅宁领着一帮警卫正在挨间殿门开锁,揭封。
一所寝宫殿门上的封条被撕破了,锁斜吊在一旁发出晃荡声。
警报声在晨曦中的庞大宫殿群中凄厉地响。警卫部队执枪从四面八方拥出来,一股股橄榄绿的人流在朱红的宫墙间跑动。顷刻间,层层殿门、通道都布满了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的武装士兵。
李缅宁从殿前退到汉白玉护栏旁,抬头向各处殿顶张望,眼神茫然。
李缅宁在自己家的藤椅上坐下,打了个哈欠。他困了,垂着头向床走去。
外面传来施工工地的机械运行声和重物敲击声以及间或响起的哨音,这一切都显得很渺远。
他刚坐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下身,便响起敲门声。
肖科平一本正经地走进来,若无其事地说:“你指甲刀借我使使。”
李缅宁拽过衣服,从兜里掏出套在一串钥匙上的指甲刀扔过去,不与她的眼神接触:
“我这指甲刀可是连脚指甲都铰。”
肖科平拿了指甲刀并不离去,只是不住瞅李缅宁,一边剪着指甲身子倚在门框上。
她的眼中充满活泼的笑意:“她比我想象的要漂亮。”
躺下去的李缅宁睁眼,严肃地仰望她。
肖科平也严肃,点头:“真的,很不错。”
说完忍不住便笑,一笑就不可收拾,站在门口笑弯了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嘲笑,你别多心。想问一下,不是大街上现捡的吧?”
说着又笑起来,自己强迫制止了自己,口中连说:“骚瑞骚瑞——她是干吗的?看上去像知识分子。”
说完再次捂住了眼睛,低头控制了好一会儿,再露出脸,确实是很正经了。
李缅宁也很正经地回答:“电大中文系的讲师。”
“噢——”肖科平点头,走到藤椅前坐下,“你还挺有追求的嘛。”
“相当执著。美貌钱财我不爱,重要的是参加。心心相印我俩就手拉手。”
“你还挺懂感情。”
“我从来都感情细腻。”李缅宁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说,“只不过是跟你一起生活使我变庸俗了。在这之前我还会弹吉他呢。”
“谁为看《鼹鼠的故事》跟我急抢频道?”
“我再庸俗也没看国产影片哭过。”
“对,你的心肠是铁打的,只会为我妈在咱家多住几天动感情。”
“你呢?我爸去世了,点了多少天眼药水?”
“我流产都快死在医院里了,你还在别人家聊天撒谎说在路上被交警扣了。你懂感情?你除了爱自己你还爱过谁哪怕小狗小猫呢。别坑人家学中文的大龄女青年了!”
“你瞧你泼得还像个小家碧玉吗?”
“我就这样儿怎么啦?”肖科平昂首挺胸,“我这样儿的你还没处找去呢。”
说完得意回屋,又吃小胡桃又啃苹果梨。一会儿,长笛声从她的房间飘出,曲调悠扬。
长笛在钢琴的伴奏下曲调依旧悠扬。
肖科平坐在一家豪华酒店的宽阔大厅的有人工竹林和喷泉的角落,为咖啡座上正在谈笑的中外男女们吹奏乐曲。
人和曲子都很典雅。
酒店的场面也很气派,很上流,使用了很多金色、红丝绒和亮晶晶的镜子,金矿老板的府邸也不过如此吧。
很多中国人进来都有些害羞呢。
一曲终了,咖啡座上的男女仍自说笑,连那些应该很文明应该视长笛为家乡小曲的金发洋人也无人回顾。
这时,就像跌倒后的一把搀扶,就像委屈时的一声垂询,从远处响起一个人清脆、有节奏的掌声。
肖科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白胖西服革履的男人,庄重地朝她一下下鼓掌。
肖科平在行李房里脱下长裙换了便装,拎了笛盒出来,沿着昏暗的走廊低头往外走。
那个鼓掌的男人站在走廊口注视着她走来。
她抬头看到他,很快又垂下眸子。
钱康微笑地开口唤她:“肖科平——不认识我了?”
钱康像个训练有素的侍者扶椅请肖科平就座。肖科平顺手把坤包放在一边。
她那个同事仍在喷泉边的竹林中弹钢琴,旁若无人。
“想起来了吗?”钱康在肖科平对面坐下,“我是三班的,你是四班的,咱们两个班的教室斜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