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第二章(第3/5页)

她想说:“我拜倒在你的脚下。我的双臂拥抱着你的膝盖!”

实际上,她说的是:“我想,今天一起庆祝是挺合适的!”

她妈妈等于已经给他们做了媒。他们互相凝视了很长时间。他们的眼睛感觉到的是什么?就好像眼睛是浸泡在令人放松的液体里,他们可以看到对方也看向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看过来,另一个人把眼睛转向一边了,两个人交替着如此。她妈妈替他们传了话。他们自己可能永远说不出口!在她说话这段时间里,他们确定了他们之间的结合已经延续了许多年。这是温暖的,他们的心静静地跳着。他们已经依偎着共同生活了许多年。他们就像是在一个洞窟里一样。庞贝红的墙壁在他们的头顶鞠躬致意,楼梯低语着向上延伸。现在只有他们俩在一起了,永远都会在一起!

她知道他想说的是:“我揽你在我怀中。我的双唇印在你的前额。你的胸口被我的胸膛挤得发疼!”

他说:“你把谁留在饭厅里了?那边原来是饭厅!”

莫名的恐惧穿过了她,她说:“一个叫麦基尼奇的人。别进去!”

他朝危险走了过去,心不在焉地走着。她本来要拉住他的衣袖,但是恺撒的妻子必须和恺撒一样勇敢。不管怎样,她先快步走了进去。她以前也在一座旋转木门那里快步超过了他,一座肯特郡的接吻门[237]。

她说:“提金斯上尉来了!”她不确定他到底是上尉还是少校。有的人叫他上尉,有的人叫他少校。

麦基尼奇看起来只是在发脾气,没有要杀人的意思。他抱怨说:“你看,我那个蠢猪一样的叔叔,你的好伙伴,把我从军队里开除了!”

提金斯说:“得了吧。你知道你是要退伍替政府去小亚细亚工作的。来庆祝吧。”麦基尼奇拿着个脏兮兮的信封。提金斯说,“哦,对了。十四行诗。你可以在瓦伦汀的监督下翻译。她是英国最好的拉丁学者!”他介绍说,“麦基尼奇上尉。温诺普小姐!”

麦基尼奇握住了她的手:“这不公平。要是你真是这么好的拉丁学者……”他嘟囔说。

“你得先去刮个脸才能和我们一起上去!”提金斯说。

他们三个人一起走上了楼梯,但他们俩单独走在一起,好像他们正在去蜜月旅行的路上一样。新娘要走了!……她不应该想这些事情。这也许是种亵渎。你穿着整齐闪亮的绉绸衣服离开,后面跟着穿制服的男仆!

他重新布置了房间。他绝对重新布置了房间。他移开了洗漱用品,用绿帆布盖住它们。行军床——三个军官坐在上面——放在靠墙的地方,这是他想得周到的地方。他不想让这些人以为她和他一起睡在这里……为什么不?阿兰胡德斯和那位瘦瘦的充满敌意的女士坐在木台上的绿帆布枕头上。绿帆布桌上的酒瓶靠在一起。他们都举着杯子。这里一共有五位国王陛下的军官,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三张宽大的带绿色棱纹布弹簧坐垫的红木椅子。酒杯就在壁炉台上。那位瘦瘦的充满敌意的女士不习惯地握着一杯暗红色的酒。

他们都站起来叫道:“麦基尼奇!老麦基尼奇!”“麦基尼奇万岁!”“麦基尼奇!”你能看出来他们把嘴张到最大,用整副肺里的空气喊着!

一阵嫉妒的剧痛飞快地从她身上穿过。

麦基尼奇把头转向一边。他说:“兄弟们!老兄弟们!”他的眼里含着泪。

一个叫喊的军官从行军床上跳了起来——她的婚床!她乐意看着三个军官在她的婚床上蹦来蹦去吗?真是个阿尔克提斯!她小口地喝着甜波尔图酒[238]!这是那个温柔的、黑黑的、少了一只胳膊的军官放到她手里的!那个叫喊的军官猛拍着提金斯的后背,大叫道:“我找了个姑娘……一个合适的柔软的小玩意,长官!”

她的嫉妒平息了,眼睑发凉。有一个瞬间,它们湿了,水气带来的凉意!自然,那是盐!……她属于这支队伍!她是附加在他身上的……靠他分发配给、维持纪律。所以她是属于这支队伍的。哦,幸福的一天!多么幸福的一天!……有首歌就是这么唱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这一天,她从来没有想过……

小阿兰胡德斯朝她走了过来,他有温柔的双眼,就像一头鹿。他的声音和小手抚摸着……不,他只有一只眼睛!啊,多恐怖啊!他说:“你是少校的亲密朋友……他两分半钟就写了一首十四行诗!”他想说的是提金斯救了他的命。

她说:“他真是太神奇了!”为什么?

他说:“他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行!……他应该成为……”一位绅士一样戴着眼镜的军官走了进来……自然,他们忘了关前门了。他用一种讲究的声音说:“你好,少校!你好,蒙蒂!……你好,兄弟们!”走到壁炉台上拿了一个酒杯。他们都在大喊着:“你好,鸭脚……你好,铜脸蛋!”他小心地把酒杯拿在手里,说:“敬希望!……军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