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剧本 第一幕(第7/14页)
大幕拉开,扎克·芬克独倚窗前,向外张望着;他大概有三十岁,身材颀长,深色的头发好似马鬃,面色由于贫血而煞白,小胡子打理得整整齐齐。他很不耐烦地看着窗外匆匆走过的路人,这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于是大喊:
芬克:吉米,来来来!
吉米的声音:(后台)嗯?
芬克:过来一下!
(吉米出现在窗外;他是个憔悴的年轻人,衣衫褴褛,眼睛浮肿,有血从他额头上很深的伤口中渗出来)
吉米:哦,芬克,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个警察。你找我干吗?
芬克:你看到范妮了吗?
吉米:范妮啊!
芬克:你看到她了吗?
吉米:冲突刚开始的时候我瞅见她了。
芬克:她受伤了吗?
吉米:有可能。冲突刚开始我就瞅见她了。她往窗户里扔了个铅锤。
芬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吉米:警察扔了催泪弹。他们抓了好几个我们的人,所以我们打起来了。
芬克:但是后来没有人看到范妮吗?
吉米:去你的范妮吧!到处都有人在浴血奋战,壮烈牺牲,这一仗干得漂亮!
(吉米跑走了,芬克从窗边撤到了屋子里。他踱着步,神情紧张地看着手表。街上的闹声减弱了,于是芬克继续打包,敷衍了事地把几样东西扔进纸箱。大门突然被打开了,范妮·芬克走了进来。她不到三十岁,瘦高,生得有棱有角,发型很邋遢,不怎么有女人味。她穿着平底鞋,一件男式大衣斜搭在她的肩膀上。此时她正倚着门框,头发蓬乱,脸色煞白)
芬克:范妮!(她没有动)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你去哪儿了?
范妮:(声音沙哑、单调)有没有红药水?
芬克:什么东西?
范妮:红药水。(她甩掉她的大衣,她的衣服破了好几处,胳膊受了伤;一只前臂在流血)
芬克:天哪!
范妮:哎呀,你不要像个白痴似的站着!(忍痛走到壁橱前,翻腾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个小瓶)别那么看着我啊!没什么可一惊一乍的!
芬克:过来,我帮你。
范妮:没事,我自己来。(在胳膊上涂了些红药水)
芬克:你那么长时间都在干什么?
范妮:我在局子里。
芬克:什么?!
范妮:我们所有人,宾基·汤姆林森、巴德·米勒、玛丽·菲尔普斯,还有好几个,总共十二个人。芬克:发生了什么事?
范妮:我们罢工抵制夜班。
芬克:然后呢?
范妮:巴德·米勒一开始把一个没罢工的工人脑袋给打了,结果其实警察早有准备。比孚刚刚把我们保释出来。有烟吗?(她自己找到了一支烟,燃着了;她很紧张地吸着,并在谈话的进行中不断地抽烟)下周上法庭,那个被打的工人好像是醒不过来了。所以你可以好好享受假期了,(苦笑着说)你才不在乎的,对吗,亲爱的?对于你来说,我不在这儿的话,你倒可以过些安稳日子。
芬克:这简直令人发指!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们有权……
范妮:是啊,是啊,那个叫什么C.O.D的权利吗?没有钱都是他妈的狗屁。谁理你啊?
芬克:(烦躁地半仰在椅子上)太过分了!
范妮:那就别想了……(看了看四周)看起来你也没打包多少啊,我们今天晚上怎么把这些混账东西都装完?芬克:着什么急啊?都乱死了。
范妮:着什么急?我们早上要是不搬走,他们就都当垃圾给扔了,扔到街上去。
芬克:这就够受的了!你还要上法庭!你还卷进这么一档子事儿!这怎么办啊?
范妮:好吧好吧,我来装吧。(她开始搜罗东西,可连看都不看就满腔怒火地把它们扔进纸箱)亲爱的,你说我们是去大使馆住还是去贝弗利日落宾馆住?(他没有回答。范妮又把一本书扔进箱子)我看贝弗利日落宾馆不错……我们要订一间七居室的套房——你觉得七间住得下吗?(他默不作声。范妮又把一堆内衣扔进了纸箱)对了,还得有个泳池。(把一个咖啡壶狠狠地扔进箱子)容纳两辆车的大车库!我们把劳斯莱斯停进那个车库里!(扔飞了一个花瓶,它没有落进箱子,在椅子腿上砸得粉碎。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他妈的!为什么有人就那么有钱啊!
芬克:(没有动,懒洋洋地)亲爱的,你这是幼稚的逃避主义。
范妮:哦哦哦,用词不错啊!我他妈最讨厌的两件事就是一张嘴就大放厥词,还有天天担心别人会不会看到自己的丝袜有个地方脱线。
芬克:干吗不把脱线的地方缝好呢?
范妮:亲爱的,你闭嘴吧!要想讽刺的话你就给杂志的编辑投稿好了——没准什么时候他们就收了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