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酒醒夏天的到来(第3/10页)
“又不是演员,随身带化妆用品,真是没有先例的悲惨丑陋,”
一想。那青年没注意悠一的表情,把柯隆香水高高举到灯下,看看瓶有没有打碎,一看到肮脏的瓶里仅剽了三分之一,悠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青年把掉出来的东西全部收进包里。用疑惑的眼光看看悠一,想着他怎么不来帮着捡。然后,似乎自己又想了想,为什么要打开包呢?刚刚一直低着头,脸上充血了,红到耳根,他又俯下通红的脸,从皮包中放小东西的口袋里,‘取出个极小的黄东西,红色的丝带穿在尖尖上。他拿起来在悠一眼前晃着。’
悠一拿过来一看,那是只用黄线编织的穿红鼻绪的小草鞋。
“这就是护身符?”
“恩,问人家讨来的。”
悠一不客气地看看表说,该回去了。于是两人出了店。在神田站售票处,青年买了张到东中野的,悠一买了张到S站的票。两人乘的是同向的电车。电车开近S站时,悠一准备下车,青年认为那是羞于两人去相同地方的意思,他很沮丧。他紧紧抓住悠一的手。悠一想起妻子那痛苦的手,他冷冷地甩开那手。青年自嘲心受了伤,可他还是把悠一这样的没礼貌动作想成开玩笑,强作笑颜。
“无论如何得在这里下车吗?”
“恩。”
“那我也跟着去。”
闲散的深夜,他和悠一一起在S车站下了车。“我也跟着去啃”,青年装着酒醉,纠缠不休。悠一生气了。突然脑子里闪过个念头,有个应该去的地方。
“和我分手你去哪里?”
“你还不知道吧。”悠一冷冷地说,“我有老婆。”
“呢?”——青年脸色发青站住了,“那你以前在耍弄我呀?”
他站在那里哭起来,走到长椅子边,一屁股坐下,把包抱在胸前哭着。悠一没看清这样的喜剧结尾,他快步逃开那地方,登上台阶,也没注意后面有没有追过来。出了车站,在雨中,他几乎一直跑着,直到眼前篡地出现静悄悄睡着了的医院大楼。
“我想来这儿呀。”他诚恳地想,“看到那家伙包里掉出来的东西时,我突然想上这儿来了。”
本来,现在是该回家,母亲一个人等他回来的家里。他不能在医院里过夜。可是他觉得不到医院弯一下,回家肯定唾不着寸大门值班的还没唾,在下象棋。那昏黄的灯老远都能看见。挂号处的窗口,升起一张幽暗的脸。幸亏还记得悠一的脸。妻子生
产时守在旁边的丈夫,医院里几乎人人知道。悠一牛头不对马嘴地找了个借口,说是有一样要紧东西忘记在病房里了。值班的说:
“你妻子已经睡了吧。”可是这年轻的“爱妻家”脸上的表情打动’了他。悠一沿着灯火幽暗的楼梯跑到三楼。他的脚步声在深夜里的楼梯上格外清亮。
康子还没唾着,她听到包着纱布的门栓上有旋动的声音,是做梦吧?忽然一阵恐惧袭来,她赶快翻身坐起扭亮台灯。那光够不到的地方站着个人影,是丈夫;比发出松口气的叹息更早的是说不出的过于激动的高兴,敲打着她的心。悠一穿翻领汗衫那雄
健的白胸脯,移动过来,停在康子面前。
夫妇俩三言两语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丈夫为什么会深夜前来,康子还有些聪明,知道没有必要打听。年轻丈夫把台灯对着溪子睡着的小床。半透明、清洁的小鼻孔,一本正经地打着鼻息。悠一让自己的感情迷住了。这种感情,过去在他身体里睡着了;这感情的宣泄,找到了这样安全、确实的对象,竞让他醉倒了。他温柔地与妻子告别。今夜他有足够的理由睡个好觉了。
康子出院回家第二天早晨,悠一一起床,阿瑶就来道歉。说着悠一打领带时一直使用的镜子,大扫除时不慎弄掉在地上打碎了。这桩小小的事故让他微笑起来。也许这是美青年从镜中故事的魔力中解放出来的标记吧。他想起去年复天,K町旅馆里那面
漆黑的姬镜台;自从俊辅的赞美毒化了他的耳朵起,他就与隐秘的镜子结下了不解之缘。在那以前,悠一遵从男性的一般习惯,自己禁止感到自己的美。今晨,镜子碎了后,他又回到这个禁忌去了吗?
一天傍晚,“贸基”的家里为一个即将回国的外国人开送别会。悠一这儿也传话来受到招待。悠一的出席是那晚上盛宴的重要部分。他来的话,对许多客人来说,是给“贾基”撑面子。悠一听说后犹豫了好多时候,结果还是答应了请求。
一切都和去年圣诞节的“80yparty”(盖聚会)一样。受招待的年轻人在“鲁顿”集中等着。他们都穿着夏威夷衬衫,那衬衫与他们很相称。与去年相同成员有阿英、“奥阿西斯”的阿君他们一伙,外国客人一改去年的成员,这些新成员很是新鲜的。人群中也有新面孔。阿健、阿胜等都是。前者是浅草巨大的鳗鱼店老板的儿子,后者是出名固执的银行分行行长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