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酒醒夏天的到来(第4/10页)
雨也播撒着闷热,把冷饮放在面前说着无聊的话,一行人等着外国人车子来接他们。阿君说了个有趣的事。新宿一家大水果店的老板,拆掉战后的木板房,要盖个两层楼的建筑,他作为社长参加了“镇地祭招”。他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捧着杨桐树枝,跟着他的年轻美男子专务也棒着杨桐树枝。旁人摸不透这个没什么稀奇的仪式有什么医院,实际上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的“秘密结婚典礼”;在这以前两人一直是“恋人关系”’一个月前社长收拾完了离婚的手续,从这个“镇地祭祀”之晚开始,两人进人
了“同居生活”。
穿各式漂亮夏威夷衬衫露着臂膀的年轻人们,各按所好的姿态,坐在他们走熟酒吧的椅子上。每个人头颈都刮得很干净,每人的头发都散发出强烈的香油气味,‘每个人的皮鞋都像刚穿上似地探得油光发亮。一个人把胳膊伸到灯底下,嘴里哼着流行的爵士乐,把个松开线口的皮碗盖起来,又打开;做出带大人气的倦怠,滚动着二三个黑底上刻着红、绿点的小段子。
他们的未来应该刮目相看!他们让冲动逼迫,或是受到无彩的诱惑步人这个世界,他们中真正只会有几个人,踏着顺当的道,抽中意想不到去国外留学的签子;而剩下的大多数人,不久就台受到浪费青春的报复,抽中意外提早衰老的签子。他们年轻脸上耽溺的好奇心和无间断的刺激欲求,已经有了扫荒而去的眼睛看不见的颓废痕迹。17岁就学会喝的杜松子酒,问人要来的外国香烟的味道,维持不知恐惧天真假面的那种放荡,决不留悔恨果实种类的放荡,大人们给的额外的零用钱,零用钱的秘密用途,不干话让人灌输的消费欲望,想打扮自己的本能觉醒……而且,这
种快活的堕落里没有影子,什么样的形状都有,青春完全地自足,他们不管到哪里,都不能从肉体的纯洁中逃出。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失去纯洁常常让人感到一种完成;他们不带完成感的青春,让他们不会有失去一样什么东西的感觉。
“不正常的阿君。”阿胜说。
“疯颠的阿胜。”阿君说。
“冤大头的阿英。”阿健说。
“混帐东西。”阿英说。
这种小市民的吵架就像玻璃笼子里的小狗们互相嬉闹。
天很热。电风扇吹来的风像温热澡堂里的热气。正当大家对今晚的出远门有些倒胃口时,来接他们的外国人的车到了。两台都是撑上篷的敞篷车,一下子又吊起大家的胃口。坐这车子去大讥的两小时里,一边吹着含雨气的夜风,一边能够兴致勃勃畅谈
了巴。
“阿悠,你真来得好哇。”
“贾基”抱着天生的友情,热烈拥抱了悠一。他穿的夏威夷衬衫上画着帆船、鲛鱼、椰子和海,这个比女人还具有敏锐直感的主人把悠一引到海风吹来的大客厅,赶快凑近他耳朵问:
“阿悠,最近有什么事吧?”
“老婆生孩子了。”
“你的?”
“我的。”
“这敢情好哇。”
“贾基”大笑起来,他们互相敲击着杯子的边缘,为悠一的女儿干杯。可这微妙的玻璃摩擦,有什么东西让两人感到了现在居住世界的距离。“贾基”依然如故,住在镜子房间,那些“让人看”人们的领地里。也许他到死都是这里的居民吧。在那里他即使生下自己的孩子,孩子也会在镜子背后,隔着镜子和父亲一起生活吧。所有人类的事件,对他来说,完全缺乏其重要性。…
乐队奏起流行的曲子,男人们挥汗跳舞。悠一从窗子往下望着花园,吃了一惊。草地上东一堆西一摊有很多灌木丛。那一个个灌木丛阴影里,有一对对互相拥抱的影子。影子中闪着点点香烟的火光。不时擦亮的火柴,照亮了外国人脸上的高鼻子。就是在这处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悠一看到院子角上映山红的树丛里,穿船员蓝条海魂衫的人站起来。对手是个穿黄色衬衫的人。站起来的两个人轻轻地接吻,然后用猫科动物般矫健的动作,分头向不同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悠一看到那穿蓝条海魂衫的年轻人,装出刚才一直在这儿的样子靠着一扇宙子。小巧精悍的脸,无表情的眼睛,撒娇孩子的嘴,还有橙黄色的脸色……。
“贾基”站起来,走到他旁边,若无其事地问:
“吉克,刚才去哪儿了?”
“理查虽说头疼,到下面药店给他买药去了。”
一望便知他是为了让对方苦恼而故意吹牛的,那青年一张匀称的嘴里看得见菲薄的白牙齿,曾经听人说起过,所以他一听那“艺名”就知道这个青年是“贾基”牵挂的人。“贾基”问完,两手捂着放了许多冰块的威士忌杯子,走回悠一的身边,在他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