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桧俊辅的《桧俊辅论》(第2/5页)
般的眉毛,似有似无的稀薄。如果没有精神的话,那可就没有丝年轻的气质,‘冷清一定是从这男人不注意自己的丑陋而来的’,三重于自顾自地思付着。”(青村《鼠之卧室))现实中的俊辅知道“自己的丑陋g9可仙人们让生活击败的地方,侍童末被击败。有关容貌的深深屈辱,成了他青春秘密精神活力的源泉,他所掌握的从最具表层问题展开深远主题的方法,可以看做是从这个体验而来的。《魔宴》里冰一样的女主人公,眼睛底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由此展开了让多僻命运捉弄的故事。黑
痣这时像是命运的象征,其实正相反。桧俊辅与象征主义风马牛不相及。作品中他的思想,像这顾黑痣般作为其自体,执拗保地障了无意义的外表性;由此导出他有名的箴言:“只有在形式中化身,在形式中隐藏影子的思想,才能说是艺术作品的思想。”
(《谗言集》)
对于他来说,所谓思想,是像黑痣那样偶然原因产生的,根据外界反应进行必然化,不具其自身力量的某种东西。思想是过失,所谓与生俱来过失般的东西;首先产生抽象的思想,不可能使之肉体化;思想从一开始就是体内某种夸张的样式。大鼻子的是大鼻子思想的持有者,耳朵皮扇动的人,不管怎样翻滚毕竟是耳朵皮扇动的独创思想的持有者。他叫作“形式”的,几乎可以毫无妨碍地称之为肉体,桧俊辅有志从事类似肉体存在的艺术作品创作,具有讽刺的是,他的作品都释放出了尸臭,其构造像精巧的黄金棺材般,给人以人工之极的印象。
《魔宴》中,女主人公委身于最爱男人的时候,该燃烧的两具内体发出了“陶瓷器皿摩擦的声音”。
“华子想是怎么回事哇?她注意地一看,原来强烈碰撞在她牙齿上,磨擦摇动的高安的牙齿,竞是一口连成一排的假牙。”‘这是惟一在《魔宴》中,瞄准滑稽效果而写的部分。这里有不太具品格的夸张,给人卑俗感觉的坏气氛,从前后甚美的文革
间,突然露出脸来,但这一节里埋下了刚上年纪的男人商安之流的伏线,这是把“死”这种突然出现的卑俗恐怖给读者的一种结构。;
经过多样的时代变化,桧俊辅始终是顽固的。并不想活而活着的这个人,有一种对自己体内难以燃尽的活力毫不关心的天赋。然而,在他身上丝毫末见应该说是作家个人发展定的那种从反抗走向侮蔑,从侮蔑走向宽容,”从宽容走向肯定的步伐轨迹;污蔑和美文,是一生伴随着他的病疾。
长篇小说《梦境》达到了最初艺术的完成。这甜美标题之下,实在是一部残酷的恋爱小说。友摄像《更级日记》中的女主人公那样,在家乡老家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来到东京后不久,便遭遇了强烈的肉欲恋爱,感性的过敏与性格的柔弱,让他无法摆脱比他年长女人肉体的绍绊,十几年间他在厌恶与倦怠中挣扎;
最后女人忽然死去.,他喜孜孜地带上女人的遗骨回到了故乡的田园。五百页的‘小说,有四百多页充满了无边无际倦怠和厌恶的生活氛围。姑且不说这个主人公微温生活态度的缓慢描写,仅以不断的紧张来强拉硬拽读者的奇妙之处,潜藏在看起来蔑视热情的作者态度里;也可看作是一种方法论的秘密。
小说作者对自己蔑视的东西,一次也不准备移入感情,几乎是无法想像的事情。准备移人感情倒是有利的捷径,正因为如此,福楼拜尔才写了“奥美”氏,利拉东才写了托里贝拉·鲍诺氯;只能认为桧俊辅缺乏一种神秘的能力,小说家所必须的能力,对自身无偏见的客观态度;反倒把一次现实当成对象与其客观性自由
地改变现实化身为热情的那种神秘能力。看不到把小说家再一次投入生活游涡中的那种恐怖的有如“客观热情”实验科学者殷的热情。
桧俊辅精选自己的感情,把自认为好的或坏的区分开,这里有一种把好的委派给艺术,不好的委派给生活的形迹。按照最好意义上是唯美,最坏意义上是伦理那样地成立了奇怪的艺术。但是只能认为他从一开始便放弃了美和伦理的困难交配。能支撑那许多作品的热情,不如说单纯物理的力量源泉是什么呢?难道那不过是艺术家的轻举和忍耐住寂寞的禁欲意志力吗?
《梦境》是自然主义文学的一部滑稽的仿作。自然主义与反自然主义的象征主义是倒着顺序输入日本的。在日本,反自然主义发韧的时代,桧俊辅同谷崎润一郎、佐藤春夫、日夏耿之介、芥川龙之介等人,都是大正初期艺术至上主义的旗手。他一向不受象征派的影响,却饶有兴趣地翻译了马拉美的《艾罗边亚特》、尤依斯曼、罗丹巴赫等人的作品,如果说从象征派中获得了什么的话,那么,不是其反自然主义的一面,而是单纯的反浪漫主义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