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6/6页)

两人就用英语会话,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快活死了。郑秋轮发音不太准,维娜老笑话他。郑秋轮说:“你笑什么?我可是虚心求教啊。”

赶到梦泽农场,维娜早汗透了衣服。维娜在外面等着,郑秋轮独自进农场去叫人。没几分钟,李龙他们就来了。共四五个人,各自都拿着碗筷。还提了瓶酒来。

朋友们席地而坐,喝酒,吃鱼,大声说笑。他们都夸维娜鱼煮得好,太好吃了。维娜就笑,也不多说。鱼早凉了,好在不是冬天。郑秋轮不再吃了,就着李龙的碗喝了几口酒。大家狼吞虎咽,半提桶鱼,吃了个精光。

“秋轮,听说最近破获了个反革命组织,叫梅花党。你听说了吗?”李龙问。

郑秋轮摇头道:“没听说。”

李龙说:“我们这里传得很怕人,说是梅花党已经发展到几万人了,每个党员的脚掌上都烙了梅花印。听说别的农场上面来了人,将知青集中起来,一个一个检查脚掌。”

郑秋轮说:“这就传得有些玄了。”

知青们很喜欢悄悄传播这些消息,享受着惊险刺激的快感。日子太沉闷了吧。有的人就因为传播这些小道消息倒了霉,轻的挨批斗,重的坐了牢。当然也有人一边享受着谣言的刺激,一边又去打了小报告,就交了好运,甚至发达了。

郑秋轮说:“李龙,我们不要传这些。真真假假,说不清。现在将告密看成高贵品质,只不过将告密作了修辞上的处理,叫做检举揭发。我们朋友间随便说说,不小心说出去了,让人一检举,就麻烦了。”

李龙不好意思了,说:“秋轮,我听你的。”

郑秋轮说:“谁是革命,谁是反革命,有时候真说不清。我们还是扎扎实实研究些问题吧。”

今晚同往常一样,也是郑秋轮和李龙两人对谈,其他朋友只是插插话。维娜支着下巴听,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秋风掠过北湖平原,吹折了干枯的艾蒿杆子,剥剥的响。湖水的清冷随风而来,带着丝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