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7/11页)

一个中年医生问周晓白:“周大夫,这位是谁呀?”

周晓白笑着回答:“对不起,他是我的一个病人,脑子有点儿问题。”

“精神病,该不会发疯打人吧?”

“不会,他没有暴力倾向,临床表现只是对食物有特殊的兴趣。”

等周晓白把自己那份儿工作餐端回来时,钟跃民已经吃完了,正盯着她手里的那份儿饭,周晓白索性把盘子递给他:“我的天,你怎么饿成这样?我看你真该找个老婆管管了,你就放开吃吧,不够我再去拿。”

钟跃民连吃了两份儿饭才住了嘴,他掏出了烟正要点火,却被周晓白制止:“跃民,这儿不能抽烟,你不知道医院的规矩吗?”

钟跃民不满地收起烟:“事儿真多,现在我越来越看不上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还是在我们工人阶级群儿里自在。”

“算了吧,刚当两天半出租司机,就自称起工人阶级了?连司机都是个黑司机,哪天让人家查出来看你怎么收场。”

“晓白,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周晓白说:“跃民,你知道是谁替你交的五十万元?”

“可能是秦岭吧?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秦岭有这个能力。”

“你猜得不错,是她,你怎么好象无动于衷,难道不想问问她的情况?”

“我想她和那个商人达成了某种协议,这钱是那个男人给的。”

“天那,这都是你猜的?你可真神了。”

“这没什么奇怪的,当我发现秦岭过着一种很奢华的日子时,我就猜到了,一个女人,没什么能挣大钱的专业,就算会唱几句民歌,也不会有这么多钱,你没见过她住的别墅,恐怕没有一百万买不下来。”

“你心里全明白,却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我想和她结婚,当时我觉得自己有能力使她过得好,在我和她结婚之前,她的私生活我无权过问,但秦岭拒绝了,她只愿意和我做情人,在我出事的前一天夜里,我碰巧见到了那个男人,尽管我有心理准备,可事情来得太突然,我还是发了火,闹得很不愉快,后来我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嫉妒吧。”

周晓白说:“秦岭已经去美国定居了,临行前她找过我,我们谈得不错,跃民,你想知道我们都谈了些什么吗?”

“没兴趣,不过我从心里感激她,这五十万不是小数儿,看来那个男人终于如愿以偿了,本来,我想和他竞争一下,结果还是他赢了。”

周晓白安慰道:“跃民,你别难过,秦岭有她的难处,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有感情。”

“没事儿,我早想明白了,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工作都没有,根本无权有非份之想,不过,我欠秦岭的钱,我早晚会还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从认识你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晓白,最近我在想,自己这前半辈子是白活了,对谁都没多大用处,还净给别人添麻烦,我得意的时候很少想着别人,可我倒霉的时候却有这么多朋友帮助我,这很让我惭愧,比如你,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但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是那条被农夫暖过来的蛇……”

“你别这么说,我从来没后悔认识你,你怎么能把自己看得一无是处呢?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爱你的朋友?你只不过比较另类而已,不愿意当个俗人,这也没什么,你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能理解你。说心里话,我倒不希望你改变自己,你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不然你就不是钟跃民了。”

钟跃民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谢谢,晓白,谢谢你……”

钟跃民把车停在一家夜总会的门前,这家夜总会很豪华,门前灯火辉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断变幻着图案,明灭闪烁。很多拉夜活儿的出租司机都喜欢到这里等活儿,前些日子钟跃民从这里拉了一对男女,那男人上车就吩咐道:“哥们儿,上三环,你就顺着路开吧,把后视镜挪开,别回头就行。”那天夜里钟跃民围着三环路足足开了五圈儿,后面那对男女哼哼叽叽折腾够了才下了车,那男人随手甩了五张一百元的钞票,把钟跃民乐得差点儿晕过去。这次他尝到了甜头,于是每天夜里都到这里转转,希望能再碰上这类活儿,他才不管那些男女们在后座上干什么,反正是别玩炸药包就行。

开出租车这行倒是很开眼,尤其是夜里,什么新鲜事都能赶上,前两天有个看着挺清纯的小姐上了车,等到了目的地时,小姐却不打算付钱,她一撩裙子说了句:“大哥,你随便摸吧。”

当时把钟跃民吓了一跳,他还真没看出来这居然是只“鸡”,他陪着笑脸说:“对不起小姐,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您还是付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