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5/8页)

“除了这个要求,别的我都能答应你,我可以为你母亲养老送终,也可以尽我的能力帮助你的老婆孩子。”

李奎勇摇摇头:“朋友只可救急,但救不了穷,我走以后,奎元就是长子了,他应该承担起责任。跃民,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告个别,既然朋友一场,总要有始有终,现在我有点儿累了,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走后奎元会通知你,再见吧,哥们儿,要是有缘,咱们下辈子还做朋友。”

钟跃民神色黯然地拥抱了李奎勇:“奎勇,再见!”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知道如果再不走,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跃民……”

钟跃民停住脚步,但他没有回头。

“我走的时候,会在天花板上等你,你看不见我,可我能看见你,你朝我招招手,我才会放心地走,那是咱们最后的告别……”

钟跃民没有回头,他低声回答:“我知道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晓白给钟跃民打来电话,说有人送了她两张音乐会的票,是柏林爱乐交响乐团来访华演出的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指挥大师祖宾?梅塔担任客座指挥。

周晓白问钟跃民有没有兴趣听听。

钟跃民当然有兴趣,柏林爱乐可是世界一流的交响乐团,更何况还是大名鼎鼎的祖宾?梅塔担任指挥。

周晓白的父亲周镇南于八十年代中期以大军区正职的职务离休,他的家搬进了干休所的一座二层的小楼。周家的子女大都在外地工作,只有最小的女儿周晓白在北京工作。在周家众多的子女中,周镇南最宠爱的还是小女儿周晓白。他在位的时候动用职权把周晓白从野战军调入北京的总部医院,对此,周镇南毫不隐讳:老子年纪大了,调回个子女照顾一下又怎么啦?谁爱说闲话就说去,老子听不见。看来周晓白被提升为大校副院长,这里面也有周镇南操作的结果。别看他已经离休,没有了权力,但他在军队的余威尚在,他的老部下遍布全军,老头子说句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周晓白的两个哥哥都是六十年代中期从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毕业的,一直在军队服役,如今都已官拜少将,成了某军事部门的负责人。这似乎是个惯例,象周镇南这类五五年授衔的中将,子女中出现几个将军也是正常的,周晓白出身于这样典型的军人世家,父亲是中将,哥哥们是少将,她这个最小的女儿军衔也最低,肩章上是两杠四星的大校军衔。

这些日子,周晓白的二哥周淮海在北京开会,他便带着秘书和警卫员住回父母家。钟跃民如约来找周晓白时,正遇见要出门开会的周淮海,他是个英俊的中年人,长得和周晓白很相象,眼睛很大,双眼皮,肤色白皙,显得有些文弱。他穿着一身毛料将官军服,肩章上佩着金灿灿的将星,正要往“沃尔沃”轿车里钻,看见钟跃民走进院子便直起身子问道:“你找谁?”

钟跃民客气地向他点点头说:“我找周晓白。”

周淮海上下审视着钟跃民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找她有什么事吗?”

钟跃民有点儿烦了,这个人什么毛病,上来就查户口,有什么事,难道没事就不能来吗?他故意回答:“我没有单位,是个体户,今天我有点儿时间,来找周晓白聊聊。”

周淮海其实没有无礼的意思,他不过是当领导干部时间长了,养成了首长的习惯,话一出口就不自觉地带有居高临下的口吻。但钟跃民的回答也很牛气,看他的意思,是他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点儿时间,来找周副院长聊聊,他以为自己是谁,组织部长?这是什么话,晓白从哪里认识这么个个体户,周淮海真有些生气了,他不屑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便沉下脸道:“周晓白不在家。”言外之意是希望钟跃民马上走。

钟跃民却不识相:“不对吧?她说好了等我,怎么能言而无信呢,看来只有两种可能,或是周晓白缺乏诚信,或是你没说实话。”

周淮海的秘书正把手挡在汽车门框上,防止首长碰了头,他一听钟跃民的话便恼了,连忙喝道:“嗨,你怎么和首长说话呢?”

钟跃民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是个老百姓,又不归你们首长管,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首长,您别笑话,我们老百姓不认识你们肩牌儿上是什么,我有个表弟刚从军校毕业,他肩牌儿上也是一颗星,我记得他说过,凡是挂一颗星的都是少尉,也就是排长,排长能算首长吗?”

周晓白这时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正饶有兴味地听钟跃民胡诌,她早看见钟跃民走进院子,还没来得及招呼他,就见钟跃民已经和二哥冲突起来,她索性不说话看起了热闹,钟跃民可是很久没耍贫嘴了,这家伙一旦来了情绪往往是妙语连珠,气死活人不偿命。周晓白就喜欢听他胡诌,别管心里有多烦,一听钟跃民胡侃,心里的烦恼马上就烟消云散,当她听到钟跃民故意把少将当成少尉时,周晓白忍不住在露台上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