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第4/5页)
“我又无所谓的,一看书性欲好像消失了一样。”
“那是潜伏得更深了,”杜四说,“不过,你也不用去排岭了,你家两头小母猪就可以干了。一边干小母猪,一边看你的鸟书。妈的,世外桃源的生活。”
两个人吹了一阵,杜四实在太困了。他听见汪三说明天去湖边钓鱼。听上去那声音若有若无。
第二天早晨,汪三果然拿出了两根钓竿。汪三的母亲还给他们准备了两铝盒饭菜,算是午餐。汪宅的人又看到汪山南的儿子去钓鱼了,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人。在稻田里牵着水牛耕地的老头冲汪三打招呼,大概是说,今天这么早就去啊。老头是汪三父亲的朋友。汪三的父亲汪山南当过村长,但因为得罪了一些人,被人抬了下来,已经没有几个朋友了,老头算一个;还有一个在排岭,是县城医院的内科医生。杜四想起汪三的二姐夫昨天说的话,他说汪三整天除了看书,就是去钓鱼。汪三边朝湖边走边对杜四说,他想攒一些钱给父亲买艘快艇,那样闲暇时他也想开一开。但是现在他连买一只小木船的钱都没有。
他们到了汪宅码头,继续沿着湖边走。在一座二层土楼的茶房下面,汪三站到了水边。他把湿麦麸撒到了水里,给杜四做了窝子。汪三教杜四怎么垂钓,说了一通之后,就躲到另一个地方做好自己的窝子,把钓线甩了进去,什么话也不说。钓鱼是一个人的事情。杜四性子急,以前钓过几次,都没能坚持下来,这次也是。他干巴巴地站了一会儿,见没有鱼上钩,就把钓竿撂在了一边,然后冲着汪三说,好像没有鱼嘛。实际上那么多的白条鱼在他眼皮底下窜来窜去,都是一揸多长。其实杜四一直惦记着去山上打猎那回事情。汪三没搭理杜四,在静静地注视着水面。从杜四这边看去,汪三的钓竿横在空中,而汪三垂在钓竿的一端,另一端根本就看不见钓线。
岸边有一条搁浅了的破木船,杜四坐了上去,看着远处的湖光与山色,排岭的楼群看上去就像从山上长出来的一样。过了一会儿,杜四低头朝水里吐了一口唾沫,白条鱼便蹿到水面上争先恐后地争抢起来。于是杜四又吐了几口,直到吐不出来。杜四又仰面躺到了船板上,他的身体刚好撑满了船面。天上没有太阳,但也不阴沉。杜四眯起了双眼。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杜四醒来,感觉下面的两瓣屁股被鱼嘴啄来啄去。杜四发现身下的破木船已经朝水下移动了一两米,他的身体几乎浮在了水面上。杜四看着潜伏在水下的白条鱼,心想,哼,这帮狡猾的家伙,竟然想把我拖进水里吃掉我呀。幸亏及时发现,不然屁股先要烂掉了。
杜四一步跨上了岸,屁股上在滴着水。这时,茶房的门开了,走出来一对青年男女,蓬着头,一副性交过后疲惫不堪的样子,他们朝杜四看了几眼。杜四把头扭向汪三这边,问钓了多少了。汪三说有十来条了吧。杜四说,那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餐啊。又一条上钩了,汪三说着,迅捷地向岸上提线,只见白光一闪。杜四被吸引住了,刚要迈开步子,向汪三走去,就听见有人在拍打茶房的房门。一个穿着蓝色斜襟褂子的女人站在紧闭的房门口,嘴里咕哝着什么,年龄大概有四十多岁。杜四走上岸,问女人拍打房门干什么。女人极力想说清楚,当然杜四也猜了出来。她是来向茶房的老板要春天采茶的工钱的,她是从后山过来的,已经跑了好几趟了。杜四说,刚才还看见他们的,就刚才。杜四又察看了一番四周说,肯定没有走,他们又进去了,不肯开门。于是杜四帮女人继续拍打房门,声音很大:“快开门,人家来要工钱啦。”可里面仍不见动静。女人问杜四屁股怎么湿了。后者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我进去把他们找出来。杜四看到山墙上半人高的木窗,用手猛地一推,中间的窗棂竟然断了。于是杜四爬了进去,窗台上哗啦哗啦直掉土。杜四来到床前,摸了摸被窝,里面还有些热气,但已经没有人了。杜四骂道,这对狗男女,不付人家工钱,躲了起来,房门也反锁了起来。于是杜四从一楼蹿到二楼,又从二楼蹿到一楼,仍然不见那对狗男女的影子。结果弄得杜四浑身是土,而且头上沾满了蜘蛛网。杜四看着窗户外面,汪三站在水边一动不动。而那个山里来的女人正扒着门缝,恨不能把头伸进来。
我的南方兄弟
一
我的南方兄弟,你虽远在他乡
但我仍能感觉到你无畏的生长
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吗?
你在朋友们中间沉默不语
深陷在沉默里的你就像黝黑的树枝
已悄然覆盖了我们
生活问题首先是勇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