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阿姨(第3/3页)

沿潮湿的青石板路,我们并肩走着。钱阿姨竟然如此瘦小,影子更小,好像随时会在大地上消失。所谓家,只是一小间空木屋,除了竹床,几乎什么都没有。我带来本地买的铁桶饼干,一台半导体收音机,这礼物显得多么不合时宜。

在她浑浊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恐慌,对老年对饥饿对死亡的恐慌。她迟疑着嗫嚅着,直到我告辞时才说出来:“我需要的是钱!”我傻了,被这赤裸裸的贫困的真理惊呆了。我请她放心,答应回家就把钱汇来(后来母亲汇了七十元)。在大门口,夕阳从背后为她镀上金色。她歪歪嘴,想笑,但没笑出来。

大街小巷,到处飘荡着钱阿姨讲的那种扬州话。原来这是她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