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精神、身体与民族主义政治(第3/3页)
由于这种对于身体和尚武精神的关注蕴含政治的可能性,它不但延伸到鲁迅写作《阿Q正传》的时期,而且也贯穿于鲁迅对于政治、社会关系和文明的思考。他对“民力”的始终一贯的重视也是这一生命主义在政治上的表达。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鲁迅引用1923年《顺天时报》上的一篇社论说:“一国当衰弊之际,总有两种意见不同的人。一是民气论者,侧重国民的气概,一是民力论者,专重国民的实力。前者多则国家终亦衰落,后者多则将强。”“可惜中国历来就独多民气论者,到现在还如此。”[7]在谈到“中国的精神文明”时,他以同样的逻辑说:“早被枪炮打败了,经过了许多经验,已经要证明所有的还是一无所有。……”他要求“将先前一切自欺欺人的希望之谈全部扫除,将无论是谁的自欺欺人的假面全部撕掉,将无论是谁的自欺欺人的手段全都排斥,总而言之,就是将华夏传统的所有小巧的玩意儿全都放掉,倒去屈尊学学枪击我们的洋鬼子,这才可望有新的希望的萌芽。”[8]
“民力论”体现在改变环境、也通过改变环境而改变自身的能力问题上。“内在革命”因此不只是“内在的”。但是,鲁迅对身体的关注没有停留在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的框架下,他对生命的理解首先是对“生命”的价值及其意义的追溯。阿Q的死及其激发起的恐惧感是一个生命意识的觉醒——这一感知同时成为评价社会——政治变迁的尺度之一。
[1] 鲁迅:《〈呐喊〉自序》,《鲁迅全集》第1卷,第438—439页。
[2] 竹内好:《鲁迅》,《近代的超克》,第56—57页。
[3] 竹内好:《鲁迅》,《近代的超克》,第57—58页。
[4] 这是提交给在北京清华大学召开的“早期现代以降在亚洲和欧洲旅行的治理和官僚体制的观念”(Migrating Ideas of Governance and Bureaucracy in Asia and Europe Since the Early Modern Era”(September 20—22,2010,Tsinghua University)的会议论文。
[5] 鲁迅:《朝花夕拾·藤野先生》,《鲁迅全集》第2卷,第317页。
[6] 鲁迅:《斯巴达之魂》,《鲁迅全集》第8卷,第9页。
[7] 鲁迅:《华盖集·忽然想到之十》,《鲁迅全集》第3卷,第96页。
[8] 鲁迅:《华盖集·忽然想到之十一》,《鲁迅全集》第3卷,第10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