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10页)
南边,有商代遗址。那虽然只是一段古老的残墙断垣,却留有一代一代古人的遗迹……房基、地窖、水井、壕沟;石器、蚌器、陶器、铜器、玉器……每一个残片都像是在诉说什么。那萋萋荒草里,藏有多少故事?晚至三百年前,还曾留下八个字:“商旅往返、船乘不绝”……那是何等的繁华!
记得,那年在黄河边上,在朦胧的月光下,他们谈了很多。可是,只有一句话,是任秋风不能忘怀的。那是个激越的年代,齐康民侃侃而谈,到了最后,他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正是这一句设问,惊爆了两颗年轻的心。
任秋风心里明白,他的心胸,就是在黄河边上一次次撑大的。每次来,总是让他血热。
转业之后,在踏入商海之前,他又一次站在黄河边上。转眼近二十年过去了,他仍然还记着齐康民的发问……是呵,他已过了而立之年。他期望能干一番事业,打出一方天地。所以,他要来这里把血重新烫一遍!
当然,在下决心之前,他首先要斩断的,是一段羁绊。那让他蒙羞的一刻,撕心裂肺,刻骨铭心,太伤自尊了。此时此刻,他已毫不留情地把那个女人——苗青青,从他的记忆中删除了。一个男人,当他面临选择时,果决,是必须的。这就像是“王佐断臂”,疼,也要一刹那!
二
在这段日子里,苗青青几乎整夜失眠。
有两个男人不断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一个是任秋风,一个是邹志刚。
对于女人来说,对男人的印象主要是凭感觉的。有时候甚至是凭气味的。还有的时候,也许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把一个女人给打动了。
几乎没有人会相信,一次“看相”就能把一个女人征服。可事实的确是这样的。那次“看相”是在一辆行驶着的旅行大巴上,当时晚报记者苗青青就坐在这辆车上。那时,她还不认识邹志刚,只是受总编的派遣临时替人参加一个带有旅游性质的商贸会。路上,一车人嘻嘻哈哈地闹着,说一些不关痛痒的俏皮话。由于会议带旅游性质,旅行社派了一个看样子有十八九岁的姑娘做全程陪同。这姑娘个不高,脸儿白白红红,长相甜甜的,特别讨人喜欢。于是,车上的男人一个个都争着给她“看相”,说些七七八八的话……逗她。她也不当真,听了也就听了,笑笑。就在这时,坐在后边,一直很矜持的邹志刚突然说话了。他说:“小王,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开初,小王也像对待别的男人一样,伸出来就伸出来,也不说什么。可邹志刚很严肃地说:“我看,和别人看不一样。我看,可是要实话实说的。我说了,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要是有一句说错了,你就别再让我看了。”小王见邹志刚很认真,一时也认真起来。邹志刚端起她的手,看着说:“你是有男朋友的,对不对?”小王点点头。邹志刚说:“你听好了,我不是指一般的男朋友,我是指跟你发生过性、关、系的朋友,对还是不对?”这一刻,一车人都愣住了,全都傻傻地望着小王。一时,小王的眼瞪得大大的,怔了很久,她的脸慢慢就红了,可这个头,她还是点了,点得很郑重。这么一下,把整整一车人都震了!众人哗然。有好事者围上来,一个个说:“大师啊,这次出来不虚此行,碰上大师了!说说,往下说!”可邹志刚却并不张扬,声音反而低了些,他问:“小王,你干导游几年了?”小王说:“才一年多。”邹志刚说:“这个活儿,你不能常干。干上一段,你就别再干了。”小王问:“为啥?”邹志刚往前边看了一眼,小声说:“你看前边那个姑娘。那姑娘一脸苦相,一生劳碌命,是养男人的。而你不一样,你是要男人来养的。干导游这一行,我是知道的:如果不骗人,你就挣不到钱。要是骗人,时间一长,心性就坏了。你想,一个女孩,一旦坏了心性,还有男人喜欢么?”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但小王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苗青青都禁不住心里一动。尔后,就像是有感应似的,苗青青和邹志刚几乎是同时扭过头,相互看了一眼,就一眼。再后,在一个人少的场合,苗青青主动走上前去,对邹志刚说:“你会看手相?也给我看看。”邹志刚说:“我给你交个底,其实,我不会看相。”苗青青说:“那你……怎么说得那么准?”邹志刚悄悄对她说:“看他们在那儿胡吹,我也就凑个数。说实话,关于说她有男朋友,我是从眉毛上看出来的。眉毛就像花蕊一样,是人的生理器官,也可以说是性器官。年轻女孩,只要跟人发生过性关系,她的生理就会发生变化,眉毛也跟着必然会发生变化……老实说,这个秘密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至于其他,凭的就是阅历和经验了。”两人之间,有了这一份坦诚,那心不由得就更近了些。当天夜里,住在宾馆里的这一男一女,一个住317,一个住215,竟然都没有锁门!究竟在等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只是,半夜的时候,苗青青房间里的电话响了一次,她没有接……后来,邹志刚房间里的电话也响了一次,他也没有接……很熬煎的。一直拖到了会议的最后一天,当邹志刚来苗青青房间里送名片时,两人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下子抱住了。尔后,一发而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