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10页)
几十年来,我们的舆论都在强烈的抨击‘,情人”,但结果如何呢?你们回答!他高叫着。我们吸喘着,显得相当木访。
在这里,虚伪和诚实的位置是怎样较量着呢?你们为什么不回答?我们聪明地把一束粉笔递L去。想用粉笔堵住我的嘴巴吗?
我们究竟敢不敢承认政治家的性欲、究竟敢不敢承认政治家的情人的合理存在,以及政治家的情人对历史发展的影响呢?
—他在笼子里乎舞足蹈着。柔软的身体缠绕在横杆上,使他不至于因手脚动作掉到笼底跌破脑袋。我们几乎悟到他为什么要呆在铁笼吧吃粉笔了。我们脑子里转动着把他从笼中拖拉出来的念头,他就像吞透r我们的心思一样高叫:我不出去!你们让我出去,我立即就四
在这座小城里,没有秘密。
在一次全市校长会议上,主管文教的王副市长来作有关学校基建的报告。
学校里都缺教室,都缺教师宿舍。
粥少僧多,争夺是激烈的。
八中的校长在会议休息时,贸然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王副市长睁开眼睛,流露出不欢迎的眼神,热情地说:
“马校长哎。请坐啦。”
马校长瘦长身躯,有两扇巴掌大的招风耳,他当然看出了王副市长的厌烦心理,但他胸有成竹地徽笑着,般出了两顺狡猾的黄色门牙。弯了一下腰。小心冀翼地坐在沙发上。
“有什么事吗,马校长?"
上面的话是废话。这我知道。请理解。
马校长说:“王副市长,我们八中最困难,没有比我们第八中学更困难的啦……我可以举个例子给您听:张赤球是六十年代初期的名牌大学本科毕业生,物理教师,从事中学教育二十多年,他爱人是殡仪馆特级整容师,姓李,名玉蝉。原住金鱼巷十三号。院子里有一株石榴树。张老师说过。火红的石榴花顿时开放在王副市长的脑海里……自从金鱼巷被推土机推平之后,她就跟着丈夫在八中住。她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娘,两个儿子,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小学。五口之家,住着一间半房,惨不忍睹啊!王副市长,两个孩子睡在墙洞里,老人睡在半间厨房里……我这个校长,心里很难过……”
马校长揍了一下鼻涕,眼圈子通红,只要稍微努一下力,泪水就会盈出眼眶。但最能打动人心的是欲流不流的泪水。文明节制不失分寸,只有十足的笨蛋才在政治家面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王副市长眯缝着眼睛,神色安详,嘴唇略微有些发白。
马校长弯着腰,退出了休息室。
她的腿还是那么可爱地、下意识地、童趣十足地悠来荡去,这动作与坚持如一的敲门声构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内容,就像命运一样不可抗拒
物理教师因为自己的无能感到了深刻的内疚。她的裸体他不敢看,他羞涩地把脸埋在枕头里,殡仪馆里特有的气味丝丝续缕地升起来—到处都能嗅到殡仪馆里特有的气味,也像命运一样不可抗拒。
她在思想:一切都像命运一样不可抗拒,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倒ri透顶,没有必要再谴责自己。难道把处女膜献给了王副局长就是淫荡吗?难道在那一刻,因为石榴花开、因为鱼市上双来的腥咸味儿我情欲勃发克制了就高贵吗?在情爱面前,没有理性好讲,既然如此,又何必为昨天中午发生在殡仪馆里的事而内疚呢?处女膜不过是一层皮,比鸭蹼还薄,骑自行车也能颠破它。只有那个可恶的中尉重视它。
过去的事照样如敲门声一样,嚼嚼啪啪地打击着她的心头,好像敲打着一块锈蚀多年的铁皮,一层层锈屑剥落,她变得越来越薄,精神与肉体都仿佛透明的蝉翼。
劳动局副局长本来可以安排她去干一件所谓的体面事,但是他安排我去“美丽世界”当了一名整容师。这是本城所有人的终点站,这个小城市里的体面人物与非体面人物,都要过这道关卡。她对王副市长说:要是你死了,我一定为你整容。我用丝棉沾着温水擦净你身上的灰垢,连屁眼和肚脐眼都擦得于于净净;我用剃刀刮光你的络腮胡须,鼻孔里假如神出两撮黑毛,我决不放过,剪刀伸进你的鼻孔,把黑毛抠得干干净净。我的责任就是用油彩涂抹烂污,让活着的人在美丽的表面现象里得到安慰。上帝自然知道你的肠子已经腐烂,上帝也是个糊涂虫,他只看包装,不看内容。这不关我的事。在我的床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有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情妇,该有多走运,正像俗话所说:还没生下你来,就想到了你的死;左手缝着你的虎头杜,右手敲着你的棺材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