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婚约(第4/4页)
按照仪式,第一个签字的是男爵;然后是老卡瓦尔康蒂先生的代表签字;然后是男爵夫人;男爵夫人之后,才是婚约上的所谓未婚夫妇。男爵接过笔来签了字,然后代表也签了字。男爵夫人扶着维尔福夫人的膀子走近来。“亲爱的,”她一面说,一面接过笔来,“这太令人恼火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为了上次基督山伯爵几乎险遭不测的那件谋杀案和偷窃案,竟使我们不能让维尔福先生来这儿观礼。”
“真的!”腾格拉尔说,他的口气象是在说,“哼,我根本不在乎!”
“啊!”基督山走近来说,“我怕这件事情是我无意中造成的。”
“什么!您,伯爵?”腾格拉尔夫人一面说,一面签字,“假如是您,可得小心,我可永远不能宽恕您的呀。”安德烈竖起他的耳朵。
“但那不是我的错,我应当努力来向您证明。”
每一个都在留心听着,平时极少说话的基督山快要说话了。
“您记得,”伯爵在一片寂静中开口说,“想来偷东西的那个刻毒的恶棍是死在我家里的,据当时推测,他是在企图离开我家里的时候被他的同谋犯刺死的。”
“是的。”腾格拉尔说。
“嗯,为了检查他的伤口,他的衣服被脱了下来,扔在一个角落里,后来由法院方面的警官把它捡了回去,但他们却漏下了他的一件背心。”
安德烈脸色变得发白,向门口走过去;他看见天上忽然上升起了一朵乌云,似乎预示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嗯!这件背心今天被我发现了,上面满是血迹,心口处有一个洞。”太太小姐失声尖叫起来,有两三个装出要晕倒的样子。“仆人拿那件背心给我看。准都猜不出那块弄脏的破东西是什么,只有我猜想到它是那个死者的背心。我的仆人在检查这阴森可怕的遗物的时候,摸到口袋里有一张纸,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封写给您的信,男爵。”
“给我的!”腾格拉尔喊道。
“是的,的确写给您的,那封信虽然沾满了血迹,但我却从血迹底下辨认出您的名字。”基督山在一片惊讶声中回答道。
“但是,”腾格拉尔夫人恐惧不安地望着她的丈夫问道,“那件事怎么会阻止维尔福先生——”
“非常简单,夫人,”基督山答道,“那件背心和那封信都是确凿的证据。所以我就把它们都送到检察官那儿去了。您知道,我亲爱的男爵,遇到案件,依法办理是最妥当的了,那也许是一种攻击您的阴谋。”
安德烈两眼直直望着基督山,偷偷溜进了隔壁的那间客厅里。
“可能的,”腾格拉尔说,“这个被杀的人不是一个苦役犯吗?”
“是的,”伯爵答道,“是一个名叫卡德鲁斯的凶犯。”
腾格拉尔脸色微微变得苍白;安德烈离开第二间客厅,溜进候见室里。
“请继续签字吧,”基督山说,“我看我的故事让大家都惊呆啦,我向您、男爵夫人和腾格拉尔小姐表示歉意。”
男爵夫人这时已签过字,把笔交回给律师。“卡瓦尔康蒂王子!”后者说,“卡瓦尔康蒂王子,您在哪儿呀?”
“安德烈!安德烈!”有几个青年人连连喊道,他们已够亲密到能称呼他的教名了。
“去叫王子来!通知他现在已经轮到他签字了!”腾格拉尔大声对一个司仪说。
就在这时,大客厅里的宾客们忽然惊惶地向后退去,象是一个吓人的妖怪闯进屋来要吞食某一个人似的。他们的后退、惊惶和喊叫是有理由的。一个军官在客厅的每一个门口派了两个兵看守,他自己则跟在一个胸佩绶带的警官后面,向腾格拉尔走过来。腾格拉尔以为他们的对象就是他(有些人的良心是永远不安的),在他的宾客面前展露出一个恐怖的面孔。“什么事,阁下?”基督山迎上去问那个警官。
“诸位,”那位法官不回答伯爵,问道,“你们之中哪一位叫安德烈·卡瓦尔康蒂?”
房间里到处可以听到惊慌的喊叫声。他们四处搜寻,他们互相探问。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究竟是什么人呀?”腾格拉尔在极度惊愕中问。
“是从土伦监狱里逃出来的苦役犯。”
“他犯了什么罪?”
“他被控,”那执事官用他冷漠的声音说,“杀害了那个名叫卡德鲁斯的人。那个人当初是跟他一条链上的同伴,被告在他从基督山伯爵家里逃出来的时候杀害了他。”
基督山向四周急速地瞥视了一眼。安德烈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