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〇年六月二日(第28/41页)

“没什么。”吉拉德说。

“瞎说。司博德,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他想拐骗走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但他们及时赶到逮捕了他。”司博德说。

“真是瞎胡闹,”布兰德太太说,然而她的语气不知不觉就温和了下来。她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会儿,那两个女士节奏一致地轻轻倒抽了一口气。“真是胡说八道,”布兰德太太伶俐地说,“那些个没文化的北方乡下人就会干这种破事儿。昆汀,上车吧。”

施里夫和我坐进了两张可折叠的座位上。吉拉德转动曲柄,发动了汽车引擎,然后钻进车子,我们就开车了。

“好了,昆汀,现在你把整件蠢事老老实实告诉我。”布兰德太太说。我把事情告诉他们。施里夫把脖子缩进衣服里,坐在他的小座位上,样子很愤怒,司博德的头往椅背上一仰,挤在丹吉菲尔小姐旁边。

“好笑的是,一直以来昆汀把我们都给糊弄了。”司博德说,“一向以来我们全都以为他是个典型的优秀青年,简直都可以放心地把女儿嫁给他,直到今天他犯下这么无法无天的罪,被警察逮住了,我们才回过神来。”

“司博德,别啰唆了。”布兰德太太说。我们沿着大街往前开去,穿过了桥,路过了那栋窗户上挂着那件粉红衣服的房子。“你不看我留的字条就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你为什么不去拿呢?麦肯锡先生(118)说他已经告诉过你了,字条就放在房间里。”

“是的,夫人。我本来打算去取的,但是我一直没机会回房间。”

“多亏了麦肯锡先生,否则我还不知道要傻呆呆地坐在汽车里等多久呢。他说你没有回去,那汽车里就多出了一个座位,我们就邀请他一起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很欢迎你来呢,麦肯锡先生。”

施里夫一言不发。他的双臂叠抱在胸前,目光越过吉拉德的鸭舌帽直视前方。根据布兰德太太的说法,这种帽子在英国,是开车时候戴的。我们路过了那栋房子,再路过了三栋,来到一个院子跟前,院子门口正站着那个小姑娘。这时候,她手里没再抱着面包了,脸上是一道又一道的煤渣印子。我冲她挥了挥手,可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脑袋缓缓地转动着,她那双一眨也不眨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我们。然后我们沿着一堵墙行驶着,影子从墙壁上滑过,片刻之后,车子轧过了一张丢在路上的废报纸,我又开始疯狂大笑了起来。我感觉它就在我喉咙里,我望着车窗外的树林,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树枝上,我心里想着这个下午发生的事,想到了那只鸟和那几个游泳的男孩。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大笑。这时候我明白了,如果我太竭力压抑自己,我会难受得哭出来,我想到我过去也曾想过,我没办法一直当童男子了,那么多姑娘们在树荫里漫步,用她们甜美柔和的嗓音轻声细语地聊着天,她们影影绰绰地待在暗处,声音传了过来,香气弥漫了过来,你看不清她们,可却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投射过来,但是如果事情那么容易办到那就不算一回事了,如果那不算一回事的话我又算什么呢这时候布兰德太太开口了:“昆汀?麦肯锡先生,他是不是生病了啊?”接着施里夫用他胖手碰了碰我的膝盖,司博德开始说话了,我再也憋不住大笑了起来。

“麦肯锡先生,要是那个篮子挡了他的路,请你把它挪到你脚底下去。我带了一篮子葡萄酒,因为我觉得年轻的绅士们就应该喝点儿酒,虽然我的父亲,吉拉德的父亲……”曾经做过这事吗你做过这样的事吗?(119)在黯淡无光的黑暗里只有微弱的一线光她的双手扣着

“年轻人手边有酒,他们自然就喝了。”司博德说,“施里夫,对吧?”她的脸蛋放在膝盖上抬头望着天空在她的脸蛋和脖子上都是金银花的香气

“还有啤酒。”施里夫说。他的手又碰了碰我的膝盖。我又挪动了自己的膝盖。像是一层薄薄的紫丁香色涂料谈起了他就会带来

“你才不是什么绅士。”司博德说。他就这么梗在我们中间直到能从黑暗中依稀辨认出她的轮廓

“没错。我是加拿大人。”施里夫说。聊起了他船桨随着他一路眨着眼前进那种帽子在英国是开车时候戴的一直不停地往下奔腾着这两个人合为一体无法区分了(120)他曾经当过兵还杀过人

“我非常喜欢加拿大人。”丹吉菲尔小姐说。“我觉得那是个不可思议的绝妙地方。”

“你以前喝过香水吗?”司博德说。只需要用一只手,他就能把她扛在肩膀上带着她一起奔跑奔跑。奔跑

“没喝过。”施里夫说。那个禽兽一边跑着两个人的背部叠在一起她在不停眨眼的船桨影子里变得暧昧不清了奔跑着那只优波流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