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5页)

“可是,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别再折磨我了,请您痛痛快快地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照规矩举办一次婚礼要办理多少手续吗?”

“莫非需要考考我吗?”伦佐的心底燃起了一股怒火,“要知道,这些天来您已经把我弄得晕头转向,难道时至今日应当了结的事情都还没有了结,需要办理的手续还没有办理吗?”

“统统没有!你是这么想的!你再忍耐点吧,孩子。为了使别人免遭痛苦,我竟傻到忽视了自己的职责。我们这些可怜的神甫两面受夹。你心急如焚,我同情你,可怜的年轻人。可那些顶头上司……算了,不能什么都说。被夹在中间的却是我们。”

“但请您给我解释一下,先生,您说的还要办的手续是什么,我马上去办。”

“你知道婚姻的障碍有多少吗?”

“您都想让我知道哪些障碍呢,先生?”

“Error, conditio, votum, cognatio, crimen, cultus disparitas, vis, Ordo, ligamen, honestas, si sia affinis…”[1]

“您在作弄我吧,先生?您给我讲那些拉丁文是想让我知道什么?”

“那么,如果你不了解事态,那就耐心点儿,让了解的人去处理吧。”

“够了!……”

“轻点儿声,亲爱的伦佐,你不要发火,我准备去做……需要我去做的一切事。我,我也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希望你好。唉……我也在想,你日子过得好好的,还缺少什么呢?你却心血来潮,想到结婚……”

“这是什么话,神甫先生?”伦佐打断了他,惊讶而又生气地说道。

“耐着点儿性子,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希望你能如愿。”

“总之……”

“总之,孩子,这不是我的错,规矩不是我定的。在举办婚礼前,我们的专职便是去证明障碍是不是存在的。”

“得了,您就彻头彻尾地告诉我到底出现了何种障碍。”

“请耐心点儿,这些不是一下子就能说清楚的事。可能什么事也没有,我也希望如此。但是,不管结果怎样,我们必须得做这些调查。法律条文既清楚又明白:antequam matrimonium denunciet …”[2]

“我告诉过您,先生,我不想听拉丁文。”

“但是我还是有必要给你解释一下……”

“难道您还没有做这些调查吗?”

“我告诉你,我必须做的调查还没有做完。”

“您为什么不及时做呢,先生?为什么要对我说都做完了?为什么要等到……”

“你瞧!我一番好意,你倒怨起我来了。我想方设法为你省时省事,可是……可是现在我得到了……算了,我自己知道。”

“那您希望我做什么呢,先生?”

“再忍耐几天,孩子,几天又不是永远,忍耐一下。”

“要多久?”

“总算过了这关。”唐阿邦迪奥心想着,并以从未有过的客气口吻说道:“好吧,十五天之内我会尽力地去做……”

“十五天!这确实是个新情况!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您的方式做的,先生,您定的日子,时间到了,您却告诉我必须再等十五天。十五天……”伦佐提高了嗓门儿,更加生气地说道。他伸出一只手臂,在空中挥动着拳头。要不是唐阿邦迪奥打断了他,并抓着他的另一只手,没人知道他会接着这个数字再说些什么惊人之语。唐阿邦迪奥友好而小心翼翼地说道:“算了,算了,看在上帝的分上,别生气了。我试试,尽量能在一周之内……”

“我该对露琪娅说什么呢?”

“就说是我的疏忽。”

“人们说闲话怎么办?”

“也对他们说是因为我太心急,太善良,却出了错。将一切错误都推在我头上。我还能怎么说呢?就这样吧,再等一个星期。”

“到那时再也不会冒出别的障碍了吧?”

“既然我对你说……”

“好,我会耐着性子再等一个星期,但是请您注意,到那时,您别再给我满嘴空谈。现在我向您告辞。”说着,他便向唐阿邦迪奥先生鞠了一躬,但不是像平时那样低低地弯下腰,而后瞟了神甫一眼,与其说是出于尊敬,倒不如说有别样的表情。

出了门,伦佐怀着沉重的心情朝着未婚妻家走去。盛怒之下,他回想起方才的谈话,越想越觉得奇怪。唐阿邦迪奥冷冰冰的、惶惶然的态度,那吞吞吐吐,而且显得烦躁不安的言谈,那双灰色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好像害怕接触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似的婚礼的事本是商定好的,而谈到此事,他好像从没听说过一样,特别是他不停地暗示发生了某件大事,可又不说清楚,所有这些事使伦佐认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实情并不是唐阿邦迪奥想让他相信的那样。伦佐正准备回头去找唐阿邦迪奥,强迫他把这件事说个明白,这时,他一抬头,便看见了离他不远处的佩尔佩图阿正要走进一个离神甫家不远的菜园里。她开门时,他叫了她一声,并加快了步伐,赶上了她,把她挡在门口处,站在那儿同她交谈,意欲从她口中探出点儿实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