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一客远归来落花早谢 合家都忭悦玉树双辉(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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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家里的汽车,当然是完全开出去了。凤举走到大门口,见没有了汽车,就坐了一辆人力车到公园来。这车子在路上走着,快有一个钟头,到了公园里,遇到了两个熟人,拉着走路谈话,耗费的光陰又是不少,因此走到展览会的会场,已掩了半边门,只放游人出来,不放游人进去了。凤举走到会场门口,正待转身要走,忽然后面有一个人嚷道:“金大爷怎样不进去?”凤举看时,是一个极熟的朋友,身上挂了红绸条子,大概是会里的主干人员。因道:“晚了,不进去了。”那人就说自己熟人,不受时间的限制,将凤举让了进去了。走进会场看时,里面许多隔架,陈设了各种美术品,里面却静悄悄的,只有会里几个办事员,在里面徘徊。其中有男的,也有女的,有两个凤举认识的和他点了点头,凤举也就点了点头。但是其中并不见有吴蔼芳,至于谁是她的爱人,更是不可得而知了。因之将两手背在身后,挨着次序,将美术陈列品一样一样地看了去。看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却把佩芳绣的那一架花卉找到了。凤举还记得当佩芳绣那花的时候,因为忙不过来,曾让小怜替她绣了几片叶子。自己还把情苗爱叶的话去引小怜,小怜也颇有相怜之意。现在东西在这里,人却不知道到哪里双宿双飞去了?自己呢,这一回又在情海里打了一个滚,自己觉得未免太没有艳福了。心里这样想着,站定了脚,两只眼睛只管注视着那架绣花出神,许久许久,不曾移动。这个时候,心神定了。便听到一种喁喁之声,传入耳鼓。忽然省悟过来,就倾耳而听,这声音从何而来?仔细听时,那声音发自一架绣屏之后。那绣屏放在当地,是朝南背北的。声音既发自绣屏里,所以只听到说话的声音,并不看见人。而且那声音,一高一低,一强一柔,正是男女二人说话,更可以吸引他的注意了。便索性呆望着那绣花,向下听了去。只听到一个女的道:“天天见面,而且见面的时间又很长,为什么还要写信?”又有一个男的带着笑声道:“有许多话,嘴里不容易那样婉转地说出来,惟有笔写出来,就可以曲曲传出。”女的也笑道:“据你这样说,你以为你所写给我的信,是曲曲传出吗?”男的道:“在你这种文学家的眼光看来,或者觉得肤浅,然而在我呢,却是尽力而为了。这是限于人力的事,叫我也无可如何呀。”女的道:“不许再说什么文学家哲学家了。第二次你再要这样说,我就不依你了。”男的道:“你不依我,又怎么办呢?请说出来听听。”女的忽然失惊道:“呀!时间早过了,我们还在这里高谈阔论呢。”女的说这句话时,和平常人说话的声音一样高大,这不是别人,正是二姨吴蔼芳。凤举一想,若是她看到了我,还以为我窃听她的消息,却是不大妙。赶紧向后退一步,就要溜出会场去。但是这会场乃是一所大殿,四周只有几根大柱子,并没有掩藏的地方。因之还不曾退到几步,吴蔼芳已经由绣屏后走将出来。随着又走出一个漂漂亮亮的西装少年,脸上是笑嘻嘻的。凤举一见,好生面熟,却是一时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曾和他见过。自己正这样沉吟着,那西装少年已是用手扶着那呢帽的帽沿,先点了一个头。吴蔼芳就笑道:“啊哟!是姐夫。我听说前几天就回来了。会务正忙着,没有看你去,你倒先来了。”那西装少年也走近前一步,笑道:“大爷,好久不见,我听到密斯吴说,你到上海去了。燕西今天不曾来吗?”他这样一提,凤举想起来了,这是燕西结婚时候作傧相的卫璧安。便笑着上前,伸手和他握了一握手,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密斯脱卫,好极了,好极了。”凤举这几句话,说得语无轮次,不知所云。卫璧安却是不懂。但是蔼芳彼一相见时,便猜中了他的意思,及至他说话时,脸上现出恍然大悟之色,更加明白凤举的来意。却怕他尽管向下说,直道出来了,卫璧安会不好意思。便笑道:“姐夫回来了,我……”蔼芳说到这里,一个们字,几乎连续着要说将出来。所幸自己发觉得快,连忙顿了一顿,然后接着道:“应该要接风的。不过上海这地方,有的是好东西,不知道给我带了什么来没有?”凤举耳朵在听蔼芳说话,目光却是在他两人浑身上下看了一周。蔼芳说完了,凤举还是观察着未停。口里随便答应道:“要什么东西呢?等我去买罢。”蔼芳笑道:“姐夫,你今天在部里喝了酒来吗?我看你说话有点心不在焉。”凤举醒悟过来,笑道:“并不是喝醉了酒,这陈列品里面,有一两样东西,给了我一点刺激。我口里说着话,总忘不了那事。哦!你是问我在上海带了什么礼品没有吗?”说着,皱了一皱眉头,叹一口气道:“上海除了舶来品,还有什么可买的?上一次街就是举行一次提倡洋货。”蔼芳笑道:“姐夫,你不用下许多转笔,干脆就说没有带给我,岂不是好?我也不能绑票一样的强要啊。”凤举笑道:“有是有点小东西,不过我拿不出手。哪一天有工夫,你到舍下去玩玩,让你姐姐拿给你罢。最好是密斯脱卫也一同去,我们很欢迎的。”卫璧安觉得他话里有话,只微笑了一笑,也就算了。凤举本想还开几句玩笑,因会场里其他的职员也走过来了,他们友谊是公开的,爱情却未曾公开,不要胡乱把话说出来了。因和卫璧安握了一握手道:“今天晚?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