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做一桩“救人”的生意 (第11/14页)
“不知道,听说是匿名投简。”
“这分明是陷害!”古平原咬着牙。
“你说是陷害,可僧王算是逮到了出气筒了!他这些天都快气炸了,别的不说,营里的督粮官连着砍了四个了。往日里那是抢都抢不到的肥缺呀,如今中军点将,没一个肯去的。”
正说着,楼下又是一阵乱,两个人从二楼伸出头去看,见又是昨天那些商人家眷在官兵押解下正在游街示众,那些家眷哭哭啼啼,被人用鞭子抽着,用刀背打着,跌倒再爬起,狼狈不堪,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不久前还在穿金裹银的财主家的人。
“唉,康家这回犯事儿,正赶上碰在僧王的火头上,甭管是不是冤枉的,都凶多吉少。”邓铁翼是乡下汉子出身,本性忠厚,见此惨状往嘴里倒了一杯酒,不住地摇头。
邓铁翼要回营缴令,二人各留了住址这才分别。他走了,古平原没走,就在楼上清净雅座里冥思苦想,想着下一步该干什么。
不管是收买还是收当,康家的产业估计很快就要被查封,罪名若是定了那就逃不过抄家,康素园已经无法做主,自然也就谈不到买卖。
自己此行的任务看样子是无法完成了,那么想找的那个人呢,也找不到了吗?还有康素园、雷大娘、毛鸿翙这些正经的生意人,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含冤被屈,一个个被砍脑袋?叛逆是十恶不赦之罪,连督抚都没有权力赦免,自己一个流犯之身,本身都是受制于人,有什么本事去解决这样的大麻烦!若说能把这案子翻过来的,眼下就只有一个节制三省的僧格林沁,可是他也是第一个要问这案子的人,这不是一条死胡同吗?
古平原想得心情烦躁,他本不嗜饮,此刻却一杯杯往口中倒着酒,不多时已然有了醉意。
杨四跑堂多年,一看古平原这样就是借酒浇愁,趁着给他添酒的当口,劝道:“客爷,您有什么烦心事儿我不知道,也不敢问,不过在别处也就罢了,在西安,您可以去找一个人呐,找到他,包您顺心顺意。”
“呵呵。”古平原笑了,“天下事千头万绪,你连我为什么烦心都不知道,怎么就知道这个人能帮我。”
“他连康熙老佛爷都能帮,怎么就帮不了你呢。”
“哦。”古平原好奇,“你说的倒是什么人哪?”
“咱们西安有个严仙儿,测字的功夫是一脉相传,奇验无比。他的先人给康熙爷测过字,得过赏,要不是说准了,康熙爷能赏他?”
“只怕是帝心仁厚,不准也赏了吧。”
“客爷您不信?您瞧瞧我,瞧出什么来没有?”杨四有点发急,往自己脸上一指。
古平原醉眼惺忪看了看他,摇摇头。
“我绝后哇。”杨四苦着脸说了一句,“我那婆娘娶进门三年没开怀,我去找严仙儿,拈了个‘武’字,严仙儿说,这是‘一代无人至此止’,说我不但绝嗣而且绝后,连个女娃都没有。我不信哪,从那以后攒钱买女人,逃难的,官卖的,别看我只是个跑堂,最多时家里面有一妻三妾,弄得精穷。可是好几年过去了,还是屁股后面光塌塌。我一气之下把那三个妾都休了,她们嫁到别家去,不到一年就都怀上了,把我气个半死。”
“真这么灵?”古平原半信半疑,反正左右也想不出善策,他索性按照杨四的指点来到甜水井旁的报恩寺门口。一看果然有个测字摊儿,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是水泄不通。
大部分人都是在看热闹,古平原挤进人群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坐在一把藤椅上正在闭目养神,张口问,“严先生,我远道慕名而来,能不能请你给测个字。”
严仙儿没睁眼,指了指摊上的纸笔和签筒,“或写或拈,选个字吧。”
古平原想了想,自己这几年颠沛流离,从徽州到北京,发配关外,再到山西、蒙古,如今又来到了陕西,于是提笔写了个“移”字,严仙儿这才睁眼来看。
“好一笔字。”他先赞赏地点点头,又抬眼看看古平原,“这位先生,问什么?”
“问……”这些事情说来说去因为一个“钱”字,“求财。”
“能求到,但不易。”严仙儿皱眉看了半晌。
“怎么说呢?”
“求财就是求利,‘移’字已有半个‘利’,这说明你本身就有求财之能,所要做的是……”他在那两个字的右半边“刂”和“多”上各圈了一下,“若去刀兵,其利必多。”
古平原急切之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模模糊糊辨不清楚,急忙又问道:“先生高明,可否再赐教几句?”
大概问这话的人多了,严仙儿微微一笑,“仓颉造字,本就泄露天机,所以鬼神为之哭泣。测字一道,能说的只有十之一二,不能说的却有十之八九。既然你问,我再送一句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