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副对联背后的玄机 (第6/23页)
转过脸来对宝鋆说:“既是如此,今后你与李道台就多亲近亲近。有什么事他和你说,我这边自然也就知道了。”
宝鋆一愣,旋即明白这是恭亲王表明自己“不私其利”的手法,却也正合了自家的心意,立时笑着点了点头。
丁二朝奉越想越坐立不安,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倒把他那身怀六甲的妻子吓了一跳,埋怨道:“你这人,吓了我不要紧,这肚里的可是你的骨血!万一吓着了孩子,将来出了娘胎非成夜哭郎不可。”
“唉!”丁二朝奉与妻子成婚十几年,夫妻之情甚笃,唯一的遗憾就是膝下无子。去年过了中秋,妻子悄悄告诉他,自己已有两月没来癸水(癸(guǐ)水: 此处指妇女月经。天癸水至, 月经初潮的别名。《寿世保元》卷七:“室妇十四岁, 经脉初动, 名曰天癸水至。),丁二朝奉高兴得当时就跑到纸烛店,买了香烛祭品供在祖宗牌位前。接连几个月,连夜里做梦都能笑醒,他的妻子丁宁氏已经好久没看到他心绪如此烦躁。
“到底怎么了?”她站在丈夫身边,温柔地问道。
“我真是胆小怕死,现在越想越后悔。”丁二朝奉一拍大腿,“祝大朝奉这十几年对咱家一向照应有加,前年你生了一场急病,要不是人家大朝奉连夜从省城请来名医,只怕……要真是那样,咱俩哪来的这段后福,只怕我老丁家就要绝了香火。大朝奉对咱们大恩大德,我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这一次眼看去恶虎沟有危险,我却贪生怕死不敢去,反倒是刚来的那个姓古的,陪着大朝奉一道去了,你说让大朝奉多寒心。将心比心,这事儿我做得实在是不漂亮。”
丁宁氏见丈夫脸色涨得通红不断自责,她不言声,端过一杯香茶放在丈夫手里,轻轻地握住他的胳膊,解劝道:“你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你心里记挂着我和未出世的孩子,这才犹豫不定,否则你一定会追随祝朝奉而去的。眼下祝朝奉已然出发,你再想也没用,他那样的好人一定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今后我们能报答他的机会还很多,也不争在这一时半刻。”她说着拉过丈夫的手,慢慢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咱俩报答不了,不是还有孩子么。你别着急,急坏了身子,谁来照顾咱们娘俩。”
丁二朝奉感激地看着妻子柔顺的面容,深深点了点头:“对,咱们家一定要报祝朝奉这份大恩。”
古平原与祝晟同乘一架大车赶往恶虎沟,古平原跨辕,祝晟坐在后面,一路上两个人几乎没说过一句话。祝晟始终在闭目养神,古平原对于控马之道并不熟练,全神贯注地赶车,也没工夫多说话,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恶虎沟。
“两山夹一杠,辈辈出皇上。两山夹一沟,辈辈出小偷。”这条恶虎沟两侧山石林立,名为恶虎沟,其实是一条大峡谷,出的不是小偷而是巨匪。古平原赶着车进了峡谷山道,不住往两边瞧,他在关外时是因为识文断字,曾经为几个营官找去做笔贴式的活儿,时不时还要帮他们写武官策论,应付吏部的考核勘察,所以兵书也无意中读了不少。眼下一看这地势,就知道是万里挑一的易守难攻,难怪虽然与省城相隔不远,这股巨匪却能肆无忌惮地盘踞这么多年。
“站住,口令!”古平原只顾琢磨心思,冷不丁从一块嶙峋怪石上传来一声断喝。
“问什么口令,是头肥羊,射支响箭撵他们走。”有一人急急吩咐道。
这时祝晟已经下了车,冲着发声处拱了拱手:“各位山上的朋友,我是吕大当家邀来的,还望通禀一声,就说取东西的朝奉来了。”
“哦,是你啊。”从怪石后闪身出来几个人,打头的是个一身短打的小头目。他看了看祝晟,又望了望古平原,眼睛溜溜直转,忽然冲着祝晟古里古怪地笑了笑,骂了句:“你这肥王八,居然来了,真他娘的是晦气。”
祝晟不明白他为何要骂自己,但这帮人都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主儿,发脾气断不可行,只得勉强牵牵嘴角,也算打过招呼。
“挺有胆子的,咱们兄弟还在打赌,你今年是否敢来,结果害我输了五两银子。”小头目往地上唾了一口。
祝晟这才恍然:“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没关系,这钱我来出,说什么也不能让您破费。”
小头目脸上这才泛起一丝笑容,摆了摆手:“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大当家什么事情都好说话,就是在这赌上面最认真。要是他知道我赌输了却让别人付钱,我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是、是。”祝晟不敢多说,“那么就烦劳您将我们带上山。”
“等等,你们不用上山了。山寨里如今有事,大当家刚刚发下令,买卖一律不做,外人一律不得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