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将当铺的生意做到全省! (第14/19页)
“可他是仰药自尽的。”祝晟截住他的话,“我父亲也是病亡,至于那些乞丐之死,早已时过境迁,留下的都是些没根没梢的传言。”
丁二朝奉本来一腔热血,见祝晟神态冷淡,不由得愣了一愣:“您、您不赞成我告?”
“没有证据,就凭这样几页轻飘飘的纸,想告垮王天贵这条老狐狸,那是痴心妄想。”
“有!我有证据!”丁二朝奉一听这话,拿起了最后一页从无边寺册簿上撕下的纸。
“这也是去年的缘簿上扯下来的,上面记着王天贵在大寒之日往无边寺送了几百盏莲花灯,而且还无缘无故请僧人念了三天三夜的往生咒,说是怜惜孤魂野鬼寒冬腊月无家可归。看起来好心,可要是把这事儿和方才那几件事儿连在一起看……大朝奉,您还记不记得,去年秋收到入冬之间,咱们县哪儿一下子死了好几百人?”
祝晟想了想,猛然记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油芦沟村的那场瘟疫!”
“正是!”
“可那瘟疫是天灾,与王天贵有什么关系?”
“您别忘了,县里向省里请赈,买米买药做成药粥施给村民,结果全不见效,依然死了那么多人。当时年底正赶上藩库封账盘查,于是代藩库垫这笔银子并且经手买药施粥的就是泰裕丰!”
祝晟动容道:“你是说他吞了一笔银子,然后……”他话没说完,已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丁二朝奉点点头:“您现在知道他的心比锅底还黑了吧!这种昧心钱他也敢赚,真是罔顾天理人情。我就不为别的,只为这一件事也要告倒他!”丁二朝奉还有一句话藏在心里,他发觉王天贵的凶狠毒辣超出常情之后,原本心里的担忧已经变成了莫大的恐惧,自己得罪了这大恶人,将来的下场只怕不会好过表亲高老五和那些乞丐。要光是自己也还罢了,眼下孩子即将出世,一落地就要面对如此凶险,丁二朝奉一念及此,心像油烹一般。他铁了心要告倒王天贵,说是为了祝晟、为了表亲、为了那些乞丐和村民,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要保全自己的孩子。
“我还是那句话,这些都是臆测,做不得准。王天贵与陈知县是拜把兄弟,堂上不会准你这种没有实据的状子。”
“我也不敢到县里去告。”丁二朝奉声音有些发闷,“不过大清朝总该还有清官吧,我直接告到省里臬司衙门去,省里不行就告到京里御史衙门。这事儿明摆着如此可疑,只要派人下来追查,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就怕没人去捅这层窗户纸。”
祝晟连连摇头:“难,难哪。”
丁二朝奉道:“说句实话,我也怕这王天贵,但是与虎为邻,你不去打虎,老虎早晚有一天要来吃你,所以我这一次是下了决心。”
祝晟不禁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二人相处已有十几年,没想到丁二朝奉平日不吭不哈,居然还有这份胆识。
“大朝奉,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去做,并不要你出头。因为人人都知道你与王天贵有私怨,你若出头无私也有私,只怕于事无益。”
“那你来找我,又所为何事?”
“您也知道我内人即将诞育,我是怕这场官司打起来旷日持久,如果我要是作为人证被提到省里或是京中,羁縻待审,那么我的家小还请大朝奉照顾。”
丁二朝奉说完,也不待祝晟再次劝阻,收起那几张纸就走。他一推开房门,正看到三朝奉站在院当中。
“你……”
“我来找大朝奉回事。”三朝奉神色如常,不像是听见了机密的样子。丁二朝奉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这才举步走到外间,见金虎正在往大库里搬东西,心中便是一动。
“金虎,你跟我来!”
金虎跟着丁二朝奉出去,直到快关板才回来,他一向嘻嘻哈哈,今天看上去却颇有些魂不守舍,于是便有人打趣说他必定是这些日子得柜上的赏钱多了,到花月楼狎妓去了。
金虎也不分辩,躺到自己的铺上和衣而卧,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想着方才听到的话。
丁二朝奉本想直接到臬司衙门去击鼓递状,被祝晟提醒后,也越想越觉得此事应该慎重,于是改了主意,想先将状纸贴到臬司衙门门外,最好能将这骇人听闻之事张而广之,引得一片哗然,民声鼎沸,若能再引得一两个巡察御史过问,那就再好不过,此时丁二朝奉再出面递上状纸,自然没有不准不查之理。
这件事要留在省城几日观察动静,倘若省里的衙门也与王天贵沆瀣一气,那就要另做打算,所以丁二朝奉想派一个不惹人注意的人去,以免打虎不成反遭噬,于是他想到了金虎。金虎入铺是他做的保,一向对其照应有加,又素知其人热心肠,早对王天贵不满,故此考虑再三,决定拉金虎一起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