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将当铺的生意做到全省! (第12/19页)

这条街上本就热闹,这一嚷嚷开,一传十,十传百,眼见平素衣着光鲜、目中无人的当铺财东、朝奉,眼下身无寸缕地捆在自家铺子里,这个热闹谁不要看?祥云当前面顿时挤满了人,不多时已是人山人海。就有那好事的人问伙计:“这怎么回事儿啊,当铺是有名的防贼严,天黑上铁门闩,除非失火不开门,怎么就被贼进了去?再说铺子里值夜看库的伙计,也不该只有这两个啊?”

那伙计手脚抖得不行,声音都发了颤:“我怎么知道!昨天李东家和胡朝奉接了一个细高个的主顾,然后就命我们从城外抬进了九口大箱子,之后只留了两个伙计,让其余伙计都下工回了家。我看得清清楚楚,关门时细高个还在铺子里。”

古平原听得清清楚楚,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可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想必是恶虎沟那伙子强盗,诱骗自己不成,可是“贼不走空”,就把主意打到了祥云当身上。至于李钦,这些日子生意赔得惨了,对那九口大箱子里的“金银珠宝”自然是垂涎,贪念一动,也不管什么贼赃不贼赃,便陷入了人家设好的圈套中,那九口大箱子里面必定装的都是一个个手拿钢刀的强盗,铺门一关就掀箱而出,李钦能保住一条命,也算是万幸了。

他见那伙计乱了章法,只顾与人解说昨日之事,又见李钦把眼珠子都要瞪得鼓出来,蹬手蹬脚在地上死命挣扎,那副狼狈相尽数落入众人眼中。古平原初看时也觉得称愿解气,可是后来听身边人嘻嘻哈哈,他虽然恨极了李钦,却不想让他丢了生意人的脸,于是上前拍了拍那伙计的肩膀。

“你该先把柜上人的绳索解开,就这么敞天晾着,难道说是唱大戏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伙计急忙又跑回来解绳子,只是手抖心颤,绳结又紧,白忙乎半天也没解开,反倒引来外面人一阵阵的哄笑。古平原见没人肯帮忙,摇了摇头,亲自走过去解开李钦手脚上的绳扣。

李钦挣扎着就要站起身,可是捆得久了手脚发麻,刚直起身膝盖一软,“咕咚”一声又栽倒在地,恰如同对着古平原跪下一般。古平原犹豫了一下,伸手想扶一把,李钦用力把他的手一推,咬着牙站起身。

他躺着还好,这一起身更是惹来哗然大笑,李钦脸色阵青阵白,浑身颤抖着,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古平原心中暗叹一声,脱下身上长衫要递给他遮羞,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不必了!”

古平原回头一看,是张广发得信赶了来。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古平原,走过来伸手一拨,将古平原拿着衣服的手拨开,又将自己披着的大氅裹住李钦,看着这位从小带大的“钦少爷”,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轻声说:“钦少爷,咱们回去吧。”

他扶着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李钦往外走,扫一眼门外围观的人群,神色不怒自威,人群不自觉地就闪开一条道路。

古平原看着李钦一败涂地的背影,耳边听着胡朝奉“这下全完了”的嚎哭声,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李钦的失败固然是因为他贪心,但也因为自己把他逼到了这个份儿上。现如今真的应了自己当初说的话,让李钦走投无路了,他是自己的仇人,但抛开个人恩怨,他也是一个生意人,古平原如今已经把做生意融入到了自己的血脉之中,看着祥云当如此下场,不免有些悲天悯人。万源当的伙计见对头倒铺,个个笑逐颜开,只有他接连几日揪然不乐,想起当初李钦在典当行风头一时无两的样子,还隐隐有些戒盈戒满的恐惧。

古平原对于危险的到来一向有种超出常人的预感,这一次他也对了。正所谓乐极生悲,就在这几天之中,万源当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全当铺顿时陷入一片凄风惨雨之中。

“二朝奉,这是上次写满的账册,您对一下吧。”伙计拿过一本黄皮簿子递给丁二朝奉。他正在认真辨着一件铜器,随口说了声:“放那儿吧。”

丁二朝奉把那铜器翻过来倒过去,仔仔细细验看一遍,用指节“当当”敲了敲,侧耳听那清脆的响声,又抬眼看看面前搓着手局促不安的老农,问道:“这东西怎么来的?”

“先人翻地挖出来的,小孩子一向当个凳子坐。前些日子村里来个打小鼓的,说要十个铜钱收了去,我想要真是铜的,熔了卖铜也不止十个钱儿,后来他又给一百个钱,我见他一下子涨上去这么多,和老伴就有点犯嘀咕,怕让人骗了去,咱村里就有一口贵铺给打的好井水,听说你们这万源当是不骗人的,所以虽然路远也拿过来当。”

丁二朝奉暗自点了点头,古平原赢下的这份口碑真是万金难买,他道:“你是想活当还是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