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坏交易的背后,永远有一笔更大的交易 (第12/19页)
就在这个时候,她隐约听见有铃响,这个声音她这两个月是听熟了的,那是驼铃!
驼铃?常玉儿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是幻听呢,还想着老齐头的驼队会来救自己,那不是白日做梦吗?
她无望地把眼睛闭上,心里那份难过也不全是因为自己的青春韶华俱付黄沙,还懊悔驼队交给自己的使命已经不可能完成。王爷不知道此事,巴图就可以为所欲为,到时候驼队非吃大亏不可。而且爹爹还在山西殷殷地期盼着,到头来不但老宅保不住,独女也没了踪影,只怕老爹爹经不住这份打击,那常家就彻底家毁人亡了。
常玉儿是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哽咽悲泣起来。旁边的灰斑马忽然一声嘶鸣,常玉儿一愕抬头道:“你也与我心有戚戚,知道闯不出这大漠而心中难过吗?”
马儿不会说话,却昂着头向南边望着。常玉儿挣扎着半爬起身,拢目也往那边望去,看了良久才发现在极远处的沙坡上,有几个小黑点在慢慢移动。
“驼队?是驼队!”常玉儿想要大喊求救,奈何嗓子早就失了声。别说那么远的地方,就是对面来人也不见得能听清她喊的是什么。常玉儿心里急得如同火上房,眼看着那驼队往远方走去。她使尽浑身力气跨到马背上,用力一抖缰绳,只觉得眼前发花,一头栽倒在鞍桥上便人事不知!
“这招儿可险哪!”为了防止泄密,大掌柜把古平原让到自己的小账房里,门窗紧闭,连水都不让人往里送,先沏好了一大壶菊花茶摆在屋里。“上火,非喝点菊花不可。”大掌柜心里有气,本来好好的生意,古平原一来搅得自己是担惊受怕。大掌柜的抱怨古平原只假作没听见,三个人在账房里密议,从晌午时一直商量到掌灯时分,古平原把自己想怎么办、要怎么办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大掌柜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现在巴图逼得我们不是求富贵,而是求自保,那就非兵行险着不可了。”古平原得到大掌柜的支持,索性放开手脚,打算来个绝地反击,让巴图也知道知道厉害。
大掌柜端着茶杯皱眉不语,他知道这件事一旦自己插了手,要是被巴图发觉,今后在巴彦勒格就别想再做买卖了。“你得想个办法把我开脱出去,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坐地的商人,冒险也不是这个冒法。”
“是,银子上又没印着您延年堂的字号,借我银子巴图绝发现不了。”古平原只得再给大掌柜去心疑,“我只求您,等我收购了千金方上另一味药材——‘茅尾草’之后,把库房暂借我存存货,时间不用久,三五天便可。”
古平原这些天一直在琢磨如何反败为胜。人到了这个时候,往往会突然之间冒出来隐藏最深的记忆。古平原就是如此,他在客栈的时候,看到一个伙计摔碎了壶盖被掌柜呵斥,其中一句“没了壶盖要这壶有什么用”一下子点醒了他,让他想起当年徽州商界一件广为人知的事情。
据说,有一年徽州开乡试恩科,有一家名作“天得记”的笔墨店事先得知了消息,下了血本将五府十八县的上好湖笔徽墨一扫而空,准备囤积居奇。因为恩科之前,秀才们彼此会文,必定要选用最好的笔墨,写出东西来“黑、大、圆、光”方能博人一赞,要是用的秃笔臭墨,那就难免坠了名声。货都准备好了,这家店的东家就准备坐等发财。
这时候同一条街上,有一家“齐文阁”的笔墨店,它与“天得记”多年来互为对手。这一次“天得记”先知先觉,买卖做得又机密,等到“齐文阁”知道了消息,再想去收购湖笔徽墨已然来不及了。“齐文阁”的东家知道大事不妙,要是让“天得记”拔了这个头筹,今后几年内自家的店都要落了下风,甚至搞不好有破产关铺的危险。
“齐文阁”全店上下苦思了三天三夜,最后有一个从小就在笔墨店当学徒的伙计想出一招来。掌柜的听了这个主意之后,当场给这个小伙计磕了个头。
“天得记”对此毫不知情,可真等到秀才们会聚省城之时,上好的笔墨摆出来,竟然乏人问津。几日过去,这家店的东家急了,细一打听,才知道坏了事,原来“齐文阁”将秀才们平素用的纸都收购了来,握在手里一张也不肯卖出。
没有纸,谁会去买笔墨?再说纸价便宜,“齐文阁”就算是将其付之一炬,也吃不了多少亏,但“天得记”就不同了,重金收来的笔墨要是砸在手里,非倒铺不可。
到了这个份上,“天得记”的东家知道是自己虑事不周,一心只想赚大钱,没瞧得上赚不了几个钱的纸,结果就栽在了纸上。他只好摆了一桌和合宴去求“齐文阁”,最后又花了一笔大价钱将“齐文阁”手中的纸全数买下,这才搭配着将自家的笔墨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