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要出价,就出个让人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价 (第17/17页)
刘黑塔一转头,嘿嘿笑道:“古大哥,喊我做什么?”
“我说你小点声!这要是路边有牧民听见,还以为我们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刘黑塔意气风发,全然不当回事儿,还是笑着大声说:“古大哥,这一次我是真真正正服了你了。要说你走黑水沼,不瞒你说,那一晚我都想好了,你要是不走,那我也要走。以胆搏胆,我不输给你。可这一次在乌克朵,能从巴图这条恶狼嘴里抢来一万两,我实在是甘拜下风。”
“这也是运气好。”
“不全然是运气好。”老齐头也赶了过来,“说运气,你先遇到萨大夫,后遇马倌老石头,那都是好人哪,这的确是运气不假。可是你能想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背后捅巴图一刀,这可完全是你的本事。”
“可不是嘛!”刘黑塔现在想起码头上的那一幕还直乐,“看见巴图那脸色没有,活似死了娘老子。算他便宜,古大哥没让我去取银票,不然我非唾他两口。”
“罢了罢了,咱不惹那份闲气,反正现在钱货两清,还多落了四千两银子。就算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也足贴得过了。”老齐头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这笔买卖实在做得漂亮。原本是“货到地头死”的断头生意,最后却弄了个“奇货可居”,不仅没赔钱,倒差点赚了翻倍。
老齐头走了一辈子西口,打算着冒险走一趟黑水沼,回去便卖骆驼从此歇下,想到日后在酒馆里喝老酒,几杯下去讲讲这最后一笔生意,过程是如何的惊心动魄,结果又是如何的出人意料,管教旁边人听得张口结舌,那场面想起来就心里熨帖。
“这一趟,古老板也发了大财。常家给你多少那是出来时就定规了的,可是这多出的四千两银子完全都是你的功劳,谁也拿不走一分。”
“话可不是这么说。”古平原没多解释,但心里早就打定主意,这钱绝不能独吞,常家和驼队的众位伙计都要有份。
几个人谈谈说说,天刚下午就到了老齐头指的那条小路。说是小路,其实是牧民放马踩出来的一条路,也很宽阔,只不过沿路没有驿站营旅,与官道相比算是条“野鸡路子”。
老齐头当先,其余人随后,众人拐上小路后大约小半个时辰,一队快马跟踪而至,打头的正是铎山统领与巴图。
“你弄清楚了,他们确实是走了这条路?”铎山问一直跟在驼队后面的探子。
“回统领大人,千真万确,您看这地上的驼印。”
果然,一条岔路,官道上没有骆驼的脚印,而小路上的驼印却是一目了然。
“走官路,防着被人瞧见或许还要多费些手脚,走这条路嘛……”铎山看了一眼巴图,“他们是找死呢,往前走有一处地方,正好给他们当坟场!”
古平原他们丝毫不知后面有人追踪,一口气跑出来几十里地毫无异状,还以为要么是巴图认输了,要么是自家顺河而走成功甩脱了巴图,故此伙计们也都渐渐放松下来。
往前走着走着,地势忽然起伏不平,忽高忽低,再往前竟有不少的小山丘,与方才一马平川的草场截然不同。
“这儿叫馒头岭,再往前是老边沟,过了夹道不远就又可以拐上官道了。”老齐头指着那一座座的小丘说道。
“这地方怎么有点像坟头啊?”刘黑塔嘟囔一句。
“别乱说。”古平原知道驼队走西口忌讳不少,担心刘黑塔口没遮拦让人家心里腻歪。
不想老齐头却道:“何止你说,蒙古人早就传言,此处是蒙古始祖乞颜部带兵与其他部落打仗的地方。传说仗打了三年又三个月零三天,那三年草原上刮的风都是腥的,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后来战场上忽然起了一阵红光,地藏王菩萨显出神通,将此前所有死去的人入土封坟,并告诉各部族,今后再死在此地的人便不能入轮回,这才止住这场大干戈。这也就是馒头岭的由来。”
老齐头说得活灵活现,一干人都听愣了。刘黑塔张着口半晌才说:“我的娘啊,敢情真是坟头啊。”
不知不觉,驼队已经越过馒头岭,进了老边沟。这是馒头岭后一处颇高的横亘大山,不知在什么年月仿佛被盘古一斧劈裂开一道山缝,可供来往的行人通过,所谓的近道,指的就是此处。
驼队一边在山缝里走,一边在骆驼上分发了干粮食水补充体力,老齐头还叹道:“这一次为了避祸回来得匆忙,不然赚来的银子应该买些货物带回去山西,脱手又是一笔,可惜了。”
古平原刚想说此事到了漠南再办也不迟,就听两边山坡上如同夜猫子似的几声怪笑:“呵呵,古老板,咱们这可是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