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 新劳动合同法和新政策带来的负担(第38/41页)

四个人当场拍板,明天周六不休息了,立刻行动,拿下杨巡嘴里被迫吐出来的肥肉。

鸡蛋挑骨头地审核报表,逐字逐句修订合同,没办法,因为四个人不信任杨巡,不相信报表的真实,不相信账目如报表那么简单,不相信账面上除了抵押贷款,没有其他私人借贷。大伙儿集思广益,制定一份排除性非常强的合同。

从宋家回来,天已经很晚,可柳钧与崔冰冰高兴得睡不着,将淡淡和小碎花送上床,两人戴着耳机赤着脚欢欢儿地跳了半天舞,压抑着嗓门又笑又叫。活了,这下是真的有活路了。

柳钧的困难暂时见底,可工厂的困难远未到头。短暂的快乐之后,面对社会上猜测这回危机将何时复苏,复苏是“L”型、“U”型,还是“V”型,柳钧则是最担心他的复苏是“W”型,因为他暂时看不到前路有多少起色,而他还需付多少个月的轮休工资,他还需继续打价格肉搏战,他还得投入研发中心。毕竟,他认为地方政府再拉楼市,应该也是起色有限吧,消费能力受限,再高也不会高哪儿去,他能从合作买房地产公司中获得的利润,不知够不够支持他坚持到制造行业的黎明。他,会不会像钱宏明那样,也在黎明之前倒下?

即使想着都心寒,柳钧还是得努力。努力寻找生意。

“四万亿”伴随“国十条”呼啦啦而来,果然不出梁思申所料。柳钧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好好研读了国十条,研读的目的是判断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但很多人也问,经济下滑成这样,四万亿怎么拿得出来,会不会只是一句口号,只是一个安抚人心的数字。申华东的爸爸申宝田冷然道:“简单,印钱。”观点众说纷纭,柳钧决定相信申宝田这个老法师。但是对于“国十条”的第一条,申宝田却更加冷然地反问:“谁出钱?”

相关行业针对四万亿很快做出反应,柳钧没有料错,工程机械方面首先有了动静。开始,市场部门接到询价电话了,开始,业务员的出访获得意向回复了。但是只听打雷不见下雨,全都还在观望,不敢轻易开工上马,以免在这种苦寒冬日里攒下要命的库存。

这个时候,活着的企业就显现出了优势。打电话有人接,来公司看得到机器在转,工人没被裁员,首先说明一种实力,说明不需要担心业务放出去后,传来对方忽然倒闭的消息。这个时候,谁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闪失影响利润。普遍心理是“稳”字当头。

只是四万亿还停留在纸上,具体投入到哪儿还只是宏图,因此业界都只能等待,密切关注四万亿的落实,老老实实配合四万亿的步调。等待是一种煎熬,不可知的等待更是一种痛苦,可前路漫漫,立项、报批、审核等等,都需要时间。别无选择,全都必须在下滑的开工率打压下继续等待。

今年,整个2008年,从闻所未闻的冻雨冰灾开始,天灾人祸接踵而至,一路严寒,冷到年底。

这一年,柳钧失去最好的朋友,却还晦气得在年底前出国洽商的时候撞见宿仇杨巡。更令人头痛的是杨巡见到他就阴魂不散地缠上了他,两人原来搭乘同一班去往美国的飞机。柳钧见杨巡丝毫没有离开他的意思,便清楚此人估计想利用他做一回全程翻译了,可真做得出来。他看看杨巡携带的两只巨大行李箱,不怀好意地问:“杨总该不是卷包潜逃吧。家当都带上了?”

“我逃?”杨巡反而一脸惊讶,“我为什么要逃到国外去。背几千万块钱跑美国买几间房子收租?还不如跳飞机来得痛快。我去美国看儿女老婆,他们快放假了,好多天,我这回总算有时间陪陪他们。我告诉你,人在青山在,只要公司不倒,所有债务都只是账面数字,哪家公司不是负债运行的。我又不是你同学,我有实业,都是响当当的实业,债主再不心甘情愿,这个时候也只能跟我绑一条船上,等我的实业活过来,他们更怕我。”

“既然如此,又何必卖房地产公司,目前看来那是最早生金蛋的鸡。”柳钧心里却嘀咕,老婆不是离了吗?

“没办法啊,周转资金没了,这种时候债主不追债,可也没钱再给我,卖别的未必找得到下家,只能割肉房地产。我卖掉房地产公司,去除各种费用,还能到手五六千万。我们做生意的,越苦的时候,手头越不能缺活钱,越苦的时候越需要烧香拜佛。尤其是年关将近,你可以其他时候手头没活钱,也断断不可以年底没有红包钱。你不是刚回国时候,你回国这么多年做下来,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出国干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