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富兰克林自传 自传续编(第23/33页)
每个驾车的人都从车里拉出一匹马,逃走了,其他人也立即效仿。这样所有的车子、粮食、大炮和军火都留给了敌人。那位将军受了伤,好不容易才被救出来,他的秘书官雪莱先生就在他旁边中弹而亡。86名军官中,63名伤亡;1100名士兵中,714名阵亡。这1100名士兵是从整个军队中挑选出来的,其他的留给了丹巴上校,他们要运送更大部分的军火、食物和行李。逃掉的士兵并没有受到追击,他们逃到丹巴上校的军营里,所带去的惊恐使丹巴上校和他的部下都惊慌起来,尽管他有一千多名士兵,而进攻了布拉多克将军的敌人不过是四百个印第安人和法国人。他们并没有向前行军,设法挽回失去的颜面,而是下令把所有的军火和食物都销毁了,这样就没什么拖累了,也好有马匹帮助他们逃回殖民地。当时弗吉尼亚州、马里兰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州长命令他把军队驻扎在前线,以保护居民。而他一直匆匆行军直至他到达费城,才感觉有了安全感,在那里居民反倒可以保护他。这件事情第一次使我们美洲殖民地的人民怀疑,我们对英国正规军推崇之至的想法也许是没有坚实的根据的。
而且在他们登陆经过村子的第一次行军当中,他们抢劫剥削居民,使得一些穷苦的家庭完全被摧毁。违抗的居民则会遭到侮辱、虐待和监禁的处罚。这件事情足以让我们唾弃这些保卫者了,假如我们真的需要人来保卫的话。这与1781年我们的法国友人的行为差异何其大。当年我们的法国友人经过我们居住者最为密集的地方,接近七百英里,没有发生一起损失一头猪、一只鸡甚至一个苹果的事情,也无人为此抱怨。
将军的一位副官奥姆上尉受了重伤,和将军一起被救了出来,他一直和将军住在一起,直到几天后将军死去。奥姆上尉告诉我说,将军第一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晚上说:“谁能料到呢?”第二天他又沉默不语,最后只说了一句:“下次我们就知道如何对付他们了。”几分钟后就去世了。
秘书官的笔记,连同将军的所有命令、指示和通信信件,都落入敌人的手中。他们挑选了一些,翻译成了法语,并打印出来,证明英国在宣战前就已经具有敌意了。在这些信件中我看到了将军写给英国政府大臣的信,信中大力赞扬了我对他的军队所做的贡献而让他们注意到我。戴维·休姆几年后也成了赫特福德勋爵的秘书官,后来康威将军任国务大臣时,他又做了康威将军的秘书官。他告诉我说,他在国务大臣的档案中看到布拉多克的信件,信中大力赞扬我。但是,这次远征失败使我所做的贡献看起来没那么大的价值了,因此这些赞扬从未在我身上起过作用。
我只从布拉多克将军本人那儿请求了一个奖励,就是命令他的部下不能再去征募我们购买的奴隶了,而且把已经征募的释放了。在我的请求之下,他欣然同意了,好几个奴隶回到了他们的主人身边。而军权移交给丹巴上校后,丹巴就不那么慷慨了。他与其说撤退倒不如说逃跑,之后他待在费城。我请求他把他征募的兰开斯特的三个穷苦农民的奴隶释放了,告诉了他已故将军关于这一方面的命令。他对我许诺说,如果奴隶的主人能到特伦顿(他往纽约行军的话,几天后就会到达那里),他就会把奴隶释放了。这些贫穷的农民跋山涉水,破费很多钱,去了特伦顿。而到了那里他又拒绝履行誓言,让那些农民损失惨重,失望至极。
车马损失的消息一经传开,所有车马的主人都来向我索取我担保的赔偿费。他们的要求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我告诉他们赔偿款已经在军需官手中了,而付款的命令必须由雪莱将军下达。我向他们保证说我已经向雪莱将军申请了赔款,但是他离这里有些远,回复不能很快到达,请求他们要有耐心。但是这些都不足以满足他们,甚至有人开始指控我。最后雪莱将军派遣了几名委员来调查各人的要求并支付了赔款,才把我从这可怕的境况中解救了出来。这些款项高达两万英镑,如果都由我偿还的话,我会破产的。
在我们接到战败的消息之前,两位庞德医生带着募捐册前来找我募捐,集资举办一场巨大的烟火,便于我们得知攻下杜肯堡的消息之后狂欢用。我很严肃地说,当我们确知需要狂欢庆祝之时再来筹备也为时不晚。他们对我没有立即响应他们的提议很是惊讶。“怎么?”其中一个说道,“你该不是怀疑攻不下这个堡垒吧?”“我不能说肯定攻不下,但是我知道战争的事情是说不定的。”我给他们说了我怀疑的原因,募捐就暂时搁置一边,计划的人因此避免了一件会使他们懊悔的事情:准备烟火晚会。后来庞德医生有时说,他不喜欢富兰克林对不祥之事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