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第3/6页)
你强装镇定,收拢好挎包,说:“路过,走累了,歇歇脚。”
“哦,”警察说,“最近不安全,最好别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待。”
“怎么了?”你问,绕到他背后。
“总有人抢劫,昨儿个一人被捅了几十刀,全身都是血。”警察从口袋里掏烟。
“是吗。”你说。抄起脚下那块砖,向警察砸脑袋。
你没用全力,警察倒下去不会死,昏过去。红了半张脸。你将他拖进厂房,在屋后的背阴处找到不短的麻绳把他捆在柱子上。干完这些,你等他醒来。不行,时间有些长,肚子也饿了,不停摇晃他也没醒,你以为死掉了,探一下鼻息,还有气。你扛起包走出去。
沿路走了好几圈,认清所有的道路,再往外跑,没迷路。好一会儿你才遇见一个小超市,人不多,但挺拥挤,狭窄的过道侧着身子才能走。你低头绕过一对母子往里去,都是洗化用品,一列列,站了好几排。换个货架,全是些卫生纸卫生巾。再往右去,一个老太太挡住路,你想告诉她让一下,看一下货架都是些衣架毛巾镜子什么的,就没开口。再往右,你才找到吃的东西,你拿了些面包,在门口的冰箱里又拿了几瓶康师傅。收银员是位小姑娘,挺漂亮,胸小了些,顺着短袖衫的领口都瞧不见沟壑。姑娘找你零钱时,还不忘瞅旁边的电视一眼,害怕遗漏了什么。你也歪着脑袋看过去,这会儿是新闻时间,当地新闻。新闻里播放摄像头拍摄的视频,一个男人一直在捅一个女人,优雅地,不停歇地。然后是主播的解说,接下来是放大的凶犯侧脸的面容,不算清晰,也不模糊。你想了想,视频应该是储蓄所门外的监控所拍,然后,你连零钱都没要拎起东西往外跑。
来到厂房,那警察还没醒,他的手放在裤兜里。你踢过去好几脚,没动静。你又打开一瓶康师傅喝两口后全往他头上倒。他醒来,甩甩头发,全滴在身上,从脸上往下淌。
“你们了解多少情况?”你冲他喊。
“什么是什么情况?”他说,满脸的茫然。
“装什么蒜?”你踢过去。他的手在动。
“手里什么东西?”你抓住他的手,夺过来,手机。诺基亚。
手机,手机,望着手机你突然想起黄玲玲。慌忙找到自己的手机给黄玲玲拨过去,嘟嘟嘟响的时候你估计她等你都等疯了。怎么能够把这茬给忘掉呐。拨打十几次都没人接。每次中国移动都是机械的女声在提示:“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接下来,是一长串的英文,你一句也听不懂。
阳光移过来时,你不再拨打,颓下的身体像泄气的皮球。摸着诺基亚,啪啪地按键,找到最近拨出的号码,是报警电话。播出时间,你看一眼现在的时间,他妈的,半小时以前。你愤怒地踹了警察好几脚。还没踹够你听见了警笛声,你知道这次肯定完蛋了。来不及处理这操蛋的警察,你匆匆逃离废弃的厂房。
四
走出门,头顶大太阳,你不知往何处去。先前的孩子已不在。扭头望望,那俩人还在撕扯对方,保安一直在劝说。阳光,白云,蓝天,干净得像张纸。你回到卖西瓜的摊主那里坐在凳子上望四周。好多车来往,都是些电动车三轮车,柏油路面脏得厉害,破损了不少,有好多洼地,少数打了补丁。三三两两的人西一个东一个,走过来就不会走回去。摊主问你是否再来一个。你说不要。站起身瞅远去的姑娘,已转弯,看不见。凳子带起来,又落下去,砸到你的脚,叮当作响,倒在水果刀上面。你还听见撕布的声音,摸摸屁股,开个口子。扶正凳子,你看到有钉子冒头,掏出锤子使劲敲了好多下,然后放下锤子,铺开手抚过去,没有阻碍。你放好凳子坐下来继续往外瞅时伸手摸到锤子还在包里。你的脚踩在黑色的瓜子堆里。摊主一个劲道歉,你不理他,还在往外瞧。摊主没停止,依旧说,不再局限于歉意,都是些家常话。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感觉冷落他时附和一句,但目光依旧往四处扔。
“你一天能挣多少?”你问。
“没多少,”他说,“勉强糊口呗,还能怎么着。”
“你说,”你问他,“干什么最挣钱?”
“哈哈,”摊主说,“当然是抢银行了。”
“嗯,说得不错,可是,”你还在瞧啊瞧的,“抢银行这生意忒难,不专业不行。”
“那可不,”他说,“咱可干不来。”
“那就换个活。”有人从对面走出来,你决定了。
“什么活?”
“抢人。”说完你站起来,不理会摊主。手伸进包里,摸着手柄,快步赶过去。有辆车刹车鸣笛,擦过你肩膀,破了皮,路边的麻雀都惊散了。司机露出脑袋朝你骂,你继续走。好多自行车从你身前身后骑过去,叮铃铃的声音令你想起小时候的放学铃声。还好,没迟到,你走到女人面前,诚恳地乞求她帮助。她问你怎么了,警惕的眼神直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