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柳成荫(第3/5页)

后来我觉得老在首钢宣传队也不是常事,因为当时业余宣传队演员的人事关系都在班组。总不回去,从车间到班组的人多少有一些看法。当然不是对本人有意见,而是站着一个名额,不给基层干活,人家总希望将此人调走,减轻基层的负担。尤其是升级,你占着一个名额,人家给你升不升?要是拿你做分母,你干了那么多宣传工作不是白干了?给你升你根本就没在班组,人家在班组干活的能没有意见?事实上也出现了这个问题。有一次升级,因为受人员限制,班里没有考虑给我升级,班长的意思是如果给我升级,上面可以特别给一个名额。上面领导当然不会像班长那么考虑问题,工作要干,宣传也要干,硬是批评班长思想狭隘,给我升了一级,搞得班长很别扭,我也很尴尬。

因为我从专业下来,要说有瘾说不通,有瘾不在专业团体干非要回首钢干什么?再说,我也不愁干活,1958年我到首钢学徒学的就是卷线工。后来又到北京冶金专科学校学习,学的是电装专业,有实践也有一定理论,回去干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终究业余宣传队不是长久之地,我下决心回到基层动力厂干我的老本行卷线工。

本来想金盆洗手不再干了,谁承想回到动力厂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原来动力厂也有一个业余宣传队,虽说不像首钢公司宣传队那样成年累月脱产搞宣传,但是逢年过节还是要搞。而且,基层单位力量薄弱,不像首钢公司宣传队人才那么多,很多节目都要靠我亲自来完成,本来想躲轻省,没想到担子更重了。

从此,我就像一名全能选手,什么都得干,每次搞节目都要利用我的全身武艺来完成一台创作。要写一段相声,一段快板书,一段坐唱,舞蹈我虽然不懂,但也要有个创意,音乐我也要写,还要辅导一段戏剧清唱,演出时我自己还要吹一个笛子独奏。我从首钢这个大公司回到分厂里,结果也没闲着,一天到晚躲不开,累出一身的病,最终累得吐了血。

说起这次吐血,本来是能避免的,因为可以不那么劳累,就是劳累也不能过度。不管什么人,只要你病了,真正受连累的是你的家人,外人同情是同情,家里人受的不光是经济上的损失,更主要的是精神方面的压力。我这一病第一个受害者就是我的爱人。

这次吐血查出来是十二指肠溃疡大出血,为保全性命立即做了胃切除手术。做手术那天,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一片人在等候消息。不知道的都以为是哪位领导病了,仔细一打听原来是一名普通工人。一名普通工人做手术,影响了这么一大堆人,闹出这么大动静,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有一个非常好的人际关系。

按一般来讲胃切除手术顶多做四个小时,而我这次却做了八个小时,家人不放心,问到底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医生解释说怀疑我有癌,所以手术做得细。其实我这个手术做得并不好,术后造成了肠粘连,落了后遗症,给我后来的生活带来了很多麻烦。

也是赶上我倒霉,我做手术的时候,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大夫都靠边站了,那天是护士长当的大夫,能不出错吗?后来我写了一段相声讽刺外行做手术:一个卖羊肉的当了外科大夫,一位患者得了盲肠炎,需要开刀,这个卖过羊肉的大夫,一把就把患者抱起来挂在钩子上……这就是根据我自己的遭遇有感而发写的。

初来乍到曲艺团

我在工厂已经习惯了,不知道那时的专业团体是怎么个作息时间。我调到曲艺团后,没有马上上班,因为工厂班组还欠着我15天的假,我把情况向于真团长说明后,她说歇吧,歇完假再来。我没有歇过这么多天的假,每天闲得没事到班组和师傅们聊天或者帮助干活。糊里糊涂终于把这15天混了下来,到北京曲艺团上班去了。

到了1979年,全国的文艺团体已经逐步走向了正规。我很高兴自己又回到曲艺界。这一天郑重其事地去西单剧场上班,刚进门口被一个人给截住了,那人用陌生的目光看着我说:“哎,站住,你是哪儿的?”我说:“我就是这个团的。”那人似乎有些疑惑,好像是说,我怎么不认识你呀!我怕他误会,赶紧补充说:“我是刚刚调进你们团的。”那人释然。这个拦截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后来的好朋友莫岐。事情过了好多年,我与他开玩笑说:“你又不是传达室的,来个人关你屁事?”莫岐说:“我这是警惕性高,不让坏人混进去。”

我任职专业相声作者,编制属于团艺术室,艺术室的人属于脑力劳动一般不坐班,只是每星期四到团里开一次会。我不知道这个规定,这一天正好赶上星期五,没看见一个艺术室的人。正在奇怪,有人告诉我,艺术室每星期四开会,你回去吧,下礼拜四再来。我一听心想好嘛又得待一个礼拜。